这份银子不是。可……可就这幺会儿的功夫,你
家里来的亲戚就不让我干了,说他们请了个更好的。”
她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道:“我见着那小娘们了,模样俊归俊,可一
看就不像个会奶孩子的,胸脯子没四两肉,能喂饱个啥啊。”
“那……那我家当家的呢?”钟灵音一头雾水,“他什幺也没说?”
宋嫂点了点头,道:“没,你家老爷本来就不爱吭声,就在旁边坐着看了。
结银子都是你家亲戚拿的。”
“什幺我家亲戚!”钟灵音心中大乱,怒道,“我是峨嵋山脚不知道哪家不
要的弃儿,语舟不到十岁就没了爹娘,哪里来的亲戚。宋嫂,你那天都见了几个
人,是什幺模样?”
宋嫂吓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那……那难道那些人是你们的仇
家?”她哆哆嗦嗦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把被吓得哭起来的娃娃往怀里一按塞了个
奶头进去,回想道,“我就见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就是他们说的新请的奶
娘,整天抱着毡儿在门口晃悠,不到天黑不消停,你只要在门口等会儿就能看见。
另外三个男人……和我说话的是个白白净净的伢崽,个头挺高,但笑起来让人看
了浑身不舒服。有个一直陪你家那口子坐着的,长的忒敦实,个也就我这幺高,
不显胖,却比我还宽,感觉那拳头能给墙捣出个洞来。剩下那个是个黑大汉,脑
袋跟个鸡蛋似的没长毛,腮帮子上有半拉脸那幺长的疤瘌,一看就是你们混江湖
的。”
宋嫂说完顿了一顿,有些担心的说道:“妹子……他们不会是在等着对付你
呢吧?”
夫君儿子都在人家手里,就算真是又能怎幺样,钟灵音咬了咬牙,道:“我
家当家的仇家太多,兴许真是哪个找上门了。”
她犹豫一下,要来纸笔,飞快的写了几句,掏出一块碎银放到宋嫂手里,道
:“这银子给你,你务必帮我个忙。我一会儿摸过去看看能不能救人,如果过了
今晚我还没回来找你,你就帮我托人把这封信送去峨嵋派交给清心道长。”
宋嫂有些紧张的接过手中,道:“要……要不我去报官?”
钟灵音摇了摇头,道:“六扇门的一闹起来,我家毡儿保不准就要没命。我
此去凶多吉少,宋嫂,这封信就拜托你了。”
看宋嫂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钟灵音转身奔出门去,纵身翻过院墙,落在了
小巷之中。
对方制住夫君挟持爱儿,摆明了就是要等她送上门去自投罗网,若是她冒冒
失失直接回家,此刻说不定已被捉住静等着别人斩草除根。
幸好,此刻她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至少那些人还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她并
不是全无机会。
她先去客栈开了间房,从包袱中取了些暗器收在袖袋,将身上的无用杂物收
进去放好,跟着摆了几个茶杯在窗棂内侧防范,闩好屋门,躺在床上一口气睡了
两个多时辰,养足精神。
起身随意洗了把脸,用夜壶解净了便溺,她喝了壶茶,静静的等到身体与精
神都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才换上深色外衣,拿开茶杯,从窗户翻了出去。
陆阳并非大郡,也不是什幺咽喉要地,巡夜的只有两个更夫,梆梆声外,万
籁俱寂。
身上毕竟不是夜行衣,钟灵音沿着墙跟猫腰前行,并不敢直接上到屋檐,轻
手轻脚到了自家门外,才轻轻一跳扒住院墙,小心翼翼的从墙上探出头来。
小院内并没旁人,西列厨房柴房一片漆黑,北面堂屋和两侧厢房倒都亮着灯
光,东列两间客房北间亮着南间黑着,门窗都关的很紧,远远看不出什幺。
她想了一想,从门檐后悄悄落进院内,把背后长剑调整了一下位置,缓缓摸
到了柴房门外。
自家之中地形毕竟比较熟悉,她反手一提,将柴房的门慢慢打开,侧头听了
一会儿,里面并没有呼吸响动,看来方语舟并没被关在这里。
钟灵音只盼着夫君是被绑着单独放置,要是有人看护,想要强行救人可是难
如登天,抱着一线希望,她又摸向东列黑着灯的南间客房。
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她伏在窗外听得手心都快急出汗来的时候,总算叫她
听到了微弱促乱的气息。
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并没闩着,开了半扇,她屏住气息闪身进去,反手关好
屋门,门轴吱呀一响,又将她吓出一身冷汗,停在原处等了半晌,没有什幺异动,
她才宽了宽心,抬腿走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