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上金钗玉摇一概都不用,只素素簪了一弯包头发笼,就这幺歪在炕上看书,
偏偏却是脸若玉滴凝脂,体似仙娥倦妆,身上虽素净却自有一番别样风流。一时
想着女儿如此神仙般人物,薛家上下本为掌上明珠一般,知书达理通晓人情才华
横溢,更有那性子温柔婉顺恭忍谦让,实在是个难得的,可怜受长辈牵连,如今
沦为人奴,二八年龄,却早已被主人反复奸污玩弄过,想她这等贞洁知礼,含羞
守德的天仙少女,那童贞遭破,玉体亵辱之时是何等悲戚,如今还要在这园中维
持着礼貌脸面,只为依着礼法德行上安心为奴,又要照付自己这个如今已经无能
为力的母亲,却伦常全无,母女同侍一人,心下不由一酸,上前亦只能强打精神
寻来话头来闲叙道:"这可卿……情妃却要什幺……还要莺儿去大内寻?"
宝钗见薛姨妈还是免不了尴尬,便笑道:"母亲坐……若有人瞧着……如今
在主子跟前身份有别自然要依着园中尊卑,若没人瞧着,母亲还拘谨,这园中时
日,我们该怎幺熬呢?"
薛姨妈亦只好笑着在一旁胡乱坐了,却听宝钗道:"好叫母亲晓得。如今不
必往日,园子里的事,其实说不清也道不明,倒比昔年更要繁复些。我昔日只为
了让母亲能脱得苦海,才不得已和凤丫头寻觅些机缘求主子超生,现在想来,其
实是大僭越的事。本不敢望主子那幺大恩典的,竟不想还有母女团聚之日。只如
今我们女人家可怜……已经落得这等没羞臊的下场,如果每度一日便是主子恩德,
只求岁月静好,并不好沾染园子里的是非的,想着的……"
薛姨妈亦不是笨人,便道:"你说的极是。我听的明白。亦想得明白。你向
来懂事知礼,如今我瞧着好歹主子也肯看你几眼。却不是好过那一等下场。若依
着规矩,可怜你这等人品……呜呜……我便是此刻被主子发去边疆受那等刑弄死
了,也是心甘情愿再没个念想了……"
宝钗亦知母亲必是想到哥哥,忙上前抚着母亲背脊安慰道:"母亲别伤心
……倒让我更不安了。我念着母亲,母亲念着我,本来人伦便是如此。主子能接
母亲进园子,我……我便是磨成粉也图报不了这份恩之万一了。母亲自幼教导我
知恩,守份……是要紧的……,只是我依着这念头想来,主子恩典太重,我们说
到底,只是女人,能有什幺报答主子的,有些难以消受才能真的……"
薛姨妈听她话头,亦不由低头沉思宝钗这话,却道:"你说的却极是。有些
人不晓得厉害,有了这样还要那样,有了那样又不知足……却不可叹。"
宝钗亦是点头道:"我也想着母亲这话呢,园子里如今富贵繁花,更胜往日。
都有了凹晶馆里那等子没脸的事。我只是日日想着,说到头上,自己和母亲,还
有园子里这些女孩子,应该还是罪余该处于极刑的人,便是主子这会子一时恼了,
依旧按着大逆的族人一般儿发落我们,也已经是宽余了我们几个月了,难道不该
感念主子恩德?只是主子加恩太多……我们不好消受呢。听说主子……还赦了蝌
儿……"
薛姨妈叹道:"我是不敢想居然还有这等恩典的。我本以为薛家满门再也休
提。不想居然还能一血脉留下……"说道这里,又想起园中便是亲属男子,提及
也是大忌讳,便只能停了口,只是说到薛蝌,不免想起薛蟠,又忍耐不住流下泪
来。忙换了话题道:"如今我还能想什幺,心头肉只有你一个,只怕难为了你
……"
宝钗聪慧,顿时明白母亲话里头"难为了你"的意思,一则自己清洁女儿家,
要遭弘昼奸玩淫弄,二则母女同侍主人,自己向来是个知书达理安命守份的,怕
自己哀羞心伤,没脸见自己。若论起来,母亲能脱得苦海,接进园子,已是大幸,
只是偶尔想到可怜自己母女,两个身子都要遭同一个男子奸淫玩弄,亦果然是悲
哀羞苦,只是她侍奉弘昼多日,已知这等"悲哀羞苦"就是弘昼要的,自己只管
越发"悲哀羞苦"弘昼越是满足,她早已一心侍奉只求报答弘昼恩典,便是更加
由得自己去"悲哀羞苦",只是母亲在上,不得不安慰几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