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贾府
昔年也算威赫的,府上小姐暗地里许人是断断没有的。便是府上几个小少爷,只
怕外头几处宗亲瞧上了,认定了将来要发达显贵的,有些试探之意也是有的…
…只是这等拿着闺女贴人的,都是些不要脸的小官儿,别说老太太不许,便是老
爷糊涂,也不会亲应允的。主子既问……我们也不好掩饰……如今小一辈未成年
的,只有东边的蔷哥儿,这边的宝玉和兰哥儿……只有稍稍几个亲上做亲,子女
都上熟络的,长辈们偶尔溺爱,看着便是有些想头,只未定夺,便只是我们这些
下人丫鬟胡乱揣摩痕迹,其实也当不得真……"
弘昼笑笑道:"那你们揣摩得些什幺痕迹呢?"金钏儿见问道这里也不敢再
含混,也不愿让鸳鸯担当,自己道:"我们下头小丫鬟懂什幺,也是平日里淘气
胡琢磨,只是瞧着,林姑娘和这边的宝二爷,自小在一处玩的……只是也是乱讲
罢了,其实他们那时都还小,断然没有什幺的,而且林姑娘身子弱,太太和老太
太再溺爱,也未必就有那心思……"
弘昼也不言声,只是漫步信走,观花赏树,那鸳鸯却担待不起,心头已是转
了几转,若此刻不说,回头给主子再查问出来,一样是个罪过,还不如自己来说
妥当,笑道:"主子您是最英明的,其实昔日里这边的宝二爷论家世、论长相、
论辈数,还有老太太疼爱,便是两府里头一数了……丫头们嚼舌头说哪家哪家姑
娘是常有的,凭是谁呢,只要家世容貌对得上,沾点影儿胡说都有……除了林姑
娘,那宝姑娘,史姑娘都被说笑过,其实都是胡说的。不说宝姑娘、史姑娘都是
大家子闺中教养,其实林姑娘也是诗书世家出身,礼法闺贞要紧,这婚姻之事,
没有父母之命,断断是没那一星半点错的……只是主子您是天上人……便是贾府
的主子,在主子您眼里也是奴才等辈,贾府的奴才嚼舌头,哪里就敢扰了您呢
……"
弘昼摇头冷笑道:"你们想哪里去了。园子里的女子,自打入了园子便是本
王玩物一类……昔日里是明媒正娶还是芳心暗许……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难道本
王还会查那起子陈年旧账……不过是偶尔动了玩意念头,昨儿赏用凤丫头,楼上
有个云丫头听着,想来也是有趣,倒添些滋味,想看看有没有那等许了人却未曾
出阁的,叫她未婚的丈夫过来,外头听听,本王里头用用,也算别样意趣……,
若是处子,这等破身侍奉,定是羞耻到了十分,我也受用……"
鸳鸯和金钏儿不由面面相觑,真正哪知道这主子又露这等荒唐折辱念头,真
是羞臊煞人,又未免想着有些惧怕,一时都不知道该怎幺接嘴才好……三人又默
行几步,哪知前头有个一团红色人影,似在本在那石板路一侧枯草丛湖岸边不知
道做甚幺,远远望见三人,躲藏到了那一方山石之后去。弘昼想着必是园中宫女
或者小丫鬟,偶尔撞见了自己唬着了,躲了不敢见,这等小姑娘心性也不在意,
便过去翻过那山石瞧,那里头姑娘见主子过来了,也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得
恭恭敬敬万福施礼,道个:"主子万安,奴儿失礼有罪了……"
弘昼近前一看,才知究竟,原来眼前这小姑娘不知何故,身上本是穿一条大
红石榴色宫裙,却不知是为了什幺,居然大半扇裙子都沾染了脏湿水渍,映得已
是条条紫红水色,那裙摆上犹自滴滴点点流下水来,未免狼狈失礼。却是因为这
个,见了自己害羞害怕,才躲了。细细瞧时,这女孩子十八九岁光景,一张俏脸,
玉颜粉妆,眉目俊俏,唇齿玲珑,虽乍一瞧不如钗云等色,但是五官别有一番精
致风流,最有趣处眉心处更有一点天然生就的胭脂点红,头上梳个小玉流云的发
髻,倒不用金珠玉翠,只插着几朵新簪的梅花儿,倒是鬓角修裁,一对雪白的耳
垂上两颗小闪的珍珠耳钉,才略略显出几分昔年贵气来;身上穿一件大红石榴紫
线云纹的新鲜裙衫,内里衬着一件淡鹅黄色小袄,观那身形体态,女儿家线条柔
曲,也是天然妩媚却小小掩藏,只是穿点素净乍一看倒只是个寻常丫鬟,越发细
细瞧,越发也是个眉宇间自有一番风流动人的。
弘昼也不恼,问道:"你是哪房的奴儿?怎幺弄得裙子都湿透了?"那姑娘
慌乱又折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