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酲拧开那小盒药膏的盖子,只见里面是如猪油般的膏脂。也许是因为烛火不明的缘故,那药膏的颜色看起来不黄不白,在烛光下还微微有些泛红,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卖相。伊酲想到要给尹午珹用就微微有些犹豫,担心这土制的跌打损伤药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
“给我看看。”尹午珹已经脱掉了上衣,坐在竹床上朝伊酲伸手要那药膏。
伊酲把药膏递给了他,也坐到了床边。离近一看他身上果然隐约有些青肿之处,很是心疼。
尹午珹看看那药膏,用手指沾了一些捻了捻,又用鼻子闻了闻,说:“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他把药膏递回给伊酲,“帮我涂点吧,他们的药应该也不错。”
伊酲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用手指抹了些药膏要帮他涂,尹午珹却背过身来:“先给我涂背上的吧,之前挨了几下有点重的。”
“呀!”伊酲轻呼一声,完全没想到尹午珹轻描淡写的“挨了几下有点重的”竟然是这个样子——不像刚才看到的他身前那样只是少许几处隐约的青肿,尹午珹背上少说也有十来处的伤痕,而且还都是直接就能看出是皮下出血的,他皮肤又白,看起来就更加触目惊心。
伊酲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忙往那些淤血青紫痕迹上涂药膏,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生怕不小心又弄疼了尹午珹。她边上药边气道:“他们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尹午珹笑了一声:“我下手可比他们狠多了。”
“他们那么多人打你一个,还从背后下手!”
“不那样他们真打不着我。”尹午珹对此不以为意,“其实也没几下,真正狠的我都避开了。这几下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才懒得躲。总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打不着,太伤他们自尊了。”
“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打不过你就是打不过,干嘛要你挨打给他们面子!”伊酲才不管这些,她的手指触摸到尹午珹身上的伤痕处,感觉到因为皮下出血而使伤处肌肤明显发热变硬,越发地心疼起来,只一味地恼恨那些个苗人竟敢打伤他。
“呵呵”尹午珹笑笑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时与因心疼他而处在气头上的伊酲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不过,这样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的感觉也很不错。
伊酲很用心地给尹午珹上药,对于话题的结束并没有太注意,抱怨了几句后,尹午珹不再接话,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点点细致地为他背上的淤肿处用她能做到的最轻手法涂上药膏。她涂得太过细致,半天过去,药膏都用了一半了,尹午珹背上的伤处都还有小半没涂上药的。
“伊酲,”尹午珹突然叫她,声音变得有点低沉沙哑,“你这么上药不对,上药的时候应该顺便把淤血揉开才消肿得快。”
“揉开?”伊酲的手指正按着一处淤青,却不忍用力,“这、这样吗?”她稍微用力以指腹按揉了一下那处淤青的边缘。
伊酲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力道怕是不行的,可却比自己怕疼还要舍不得让尹午珹疼,哪怕她知道那对于他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她就是没法下得去手。
尹午珹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把原本有些松懈的脊背重新挺得笔直。伊酲担心地问是不是弄疼他了,却只得到他淡淡的“继续上药吧”的答复。
伊酲想那应该并不疼的——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那样随便碰一下就觉得疼,尹午珹只是保持一个姿势累了想要活动一下而已——她也惊觉自己的上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于是她便没有再继续过于小心地轻柔缓慢地上药,而是以刚才那样用指腹按压的力度加快速度为尹午珹背上剩余的伤处上完了药。
“背上都上完药了。”伊酲向后退开了一点。看看手中那一小盒药膏,里面只剩下一小半了,但是尹午珹身前的伤少且轻,只剩下这些也应该足够用了。
尹午珹转过身来。他身前的几处淤青基本都集中在手臂上,只在一边腰侧还有处很淡的痕迹。伊酲先为他把手臂上的那几处伤涂上了药,又低着头去为他腰侧的淤青涂药。
伊酲一开始为尹午珹上药时还专心致志,但当为他身上其他的伤全上完药只剩这一处后,也就略放松了下来心情,在往他腰侧抹药时就开始有些心猿意马地走神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尹午珹的身体,而且还这么近距离接触——之前他受伤都是自己上药或者直接找主神修复的——尹午珹远比伊酲这半天然系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他可以在练习近身搏斗或为伊酲治疗伤病这种有明确目的性的情况下同她发生一定的亲密接触,甚至因为他有爱开玩笑看人窘迫的恶趣味,在两人的关系越发融洽后有机会就会作弄她一下。但尹午珹绝不会故意做出任何有性暗示意味的不当举动来,比如像这样大幅度地的裸露身体——迄今为止他在伊酲面前最多也只露出过半截手臂。
而这次,尹午珹简直是突然放开了尺度,不知是这几天的亲密让他觉得这么做也没问题了,还是酒精究竟是让他有些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