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坐在堆满货物的马车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货物特有的腥臭味道。杀手没在乎这些异味,他直挺挺坐在里头盘腿调息,感觉自己的内力恢复了十成九。
杀手正式开始接手任务的时候是十四岁,十七岁继任的破军,二十三岁从天穹堡销声匿迹,现如今已经在而立之年的路上飞奔而去。
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十成十的功力,若是正面对上主子,对方至多不过七成半,就能让他束手就擒。
毕竟天穹堡破军一职,素来以兵行诡道、剑走偏锋着称,更何况沈星云本就是武学奇才,师承多为宗师,自小还用各类奇药滋养——虽然他也用过不少奇药,不过那是为了调教他生长中的骨骼,能让他自如的利用肢体的每一部分来完成潜行
杀手在荥州城门前翻出了车,混迹在了一群进城的贫民里。
荥州并非他的目的地,然而有一个他需要找的人,总是一年一年呆在荥州。
深夜。
荥州城已经是一片安静之中,城门一如往日已经关闭了许久。这是个连更夫都要困倦的时刻,一抹黑影窜进了荥州大牢。
黑影悄无声息且极其迅速,身形晃过烛火都未必会让火焰摇晃。
他熟门熟路的在大牢里穿行,然后走进了一个七拐八绕的院子里。院子和外面的大牢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士兵,难以相信这个院子里也是荥州大牢关押犯人的地方。
杀手潜进院子,对那道象征意义的看押熟视无睹。院子里有一个八仙桌,一个养了鱼的小池子,还养了不少花草。
虽然这待遇并不是什么奢华的,也不过是小户人家的配置,可这哪里像是来蹲大牢的。
杀手不管这个,他轻轻落在院子的地面上,看着还亮着灯的屋子,面无表情从正门直接走了进去。
“来人”屋子里的人喝得醉醺醺的,见到突然有个黑衣人推门而入,扯着嗓子就要喊人。
结果看到黑衣人的脸时,硬生生憋回去了声音。
杀手面不改色关上门,在屋子正中央的太师椅前站定。
“哎这么一算也是两三年没见着你啦,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来找你为了什么。”杀手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那人晃晃悠悠站起来,脚步紊乱走了两步,然后一下扑在了杀手的胸口。
杀手纹丝不动,任由他黏黏腻腻贴在自己身上。
“连你都回心转意了,我还没熬出头呢”那人喃喃地蹭在杀手的脖子旁边,说着收着语气竟然泫然欲泣。
“”杀手低头看着这个醉的不轻的男人,看着那人似是泪光盈盈的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
原来戏子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
杀手沉默了一会儿,正要说些什么,男人却一根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按住了他要说的话。
“我把东西给你。”戏子拖着一席素色的水袖长衫又晃着步子往书柜那里走,他抽出一本书,随手翻开,便死命的扯着线装。
醉酒之人的力气甚小,撕了半天也没撕开。杀手走过去,戏子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寒光一闪,线装已经切口整齐的裂开了。
里头掉出来薄薄一片玛瑙。
杀手两指捏住雕刻精良的玛瑙片,复又看了斜倚在一边笑着的戏子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快要出门的时候停下脚步,问了戏子一句。
“你就不怕他知道你把这东西送给一个男人的后果?”
戏子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十分动人。
“他上次来这儿都是仨月前了。”只瞧了一眼就走了。
杀手没再多说话,也未加停留,又是一个黑影掠过,杀手已经走远了。
拿到了玛瑙,接下来就该动身去洛阳了。
杀手坐在贫民窟里一间无人的屋子里,面无表情地就着窗外的月光打量那片薄薄的玛瑙。
只希望苏夜别又带着苏凛往什么地方去,让他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