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音寺。
布置简单的寮房之中,两个气度出众的男子正在木桌旁对坐,木桌上是一壶沏好的清茶,正泛着腾腾的热气。
“观持师傅可知家弟离开寺庙后去了哪里?”叶盛按捺不住,哪怕之前已经得到了否定答案,这次还是不甘心地再问了一次。
观持果然微微摇头,他抿唇道:“叶繁公子只道他要前去交托家传宝物,但并未明说要交予谁”
“家传宝物?”繁儿是这样跟别人说的托辞吗?叶盛眉峰一蹙,换了话题,“那他可还好?身上的伤可痊愈了?”
他总是忘不了叶繁为他挡下的那一刀,午夜梦回,噩梦里永远摆脱不了的就是叶繁血流如注的身影和那句“不复相见”的决绝话语。
观持一抬头就看到叶盛如此殷切的眼神,那目光中的担忧太强烈太迫切,他慢半拍地想着叶繁与他兄长的关系真是好,然后点头道:“叶繁公子已无大碍,叶盛公子不必担忧。”
“是吗?哦对了,家弟离开时是只身一人吗?他身边可有一位凌姓公子相伴?”繁儿自幼在叶家山庄待着,从未出过远门,这次密信也是凌家人托给他,让他一时疑心叶繁是否前去寻找凌涣了。
在他心里,叶繁早已是他的所有物,但叶繁一心痴恋凌涣,此次离开山庄极是有可能前去寻找凌涣与他双宿双栖去了,而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观持却平静摇头道:“叶繁公子身旁只有他的义弟相伴,此人姓乔,名之卿,身量稍小,面容清秀。”
叶盛离开叶家山庄多年,对其世交凌家并没有多大了解,充其量知道个凌涣,对乔之卿这号人物却是听也没听说过了。
“义义弟?”叶盛懵了一下,这是哪号人物,不过听描述应该不是换了名字的凌涣,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他起身向观持道谢。
“在下在此感谢观持师傅坦诚相告,家弟流落在外在下很是担心,这就不便继续叨扰了。”他起身就要离开。
观持犹豫片刻,其实自叶繁离开后方丈就发现他这几日魂不守舍,方丈是真正的高僧,看出自己徒儿遇上了劫数,今日特地唤他过去跟他说,许他下山去历这一劫,勘破这爱恨因果。
恰好又逢叶繁的兄长前来寻找他下落,观持捻了捻佛珠,不太自然地道:“叶盛公子暂且留步——”
叶盛诧异地回头看他。
“是这样的,贫僧听了叶繁公子说了贵山庄的情况,家传宝物理应好好保护,佛门中人当以慈悲为怀,贫僧也略通武功,不知可否与公子同路,也好尽一份微薄之力?”
其实这一番话实在算得上唐突了,亏得观持一身佛门高僧的浩然正气,才让叶盛没把他当神经病。
叶盛揣摩了一下,觉得这和尚就是太闲太多管闲事了,就是家传宝物什么的也不知道被叶繁给怎么骗了。
叶盛觉得自己还是要实话相告,到底人家这样真诚的一番好意,他拱手推辞:“观持师傅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实不相瞒,其实并没有什么家传宝物,是我那弟弟与我闹了矛盾私自出庄,但他并非成心诳骗你,那大约是他一贯别扭面子上抹不开才扯了谎,还请观持师傅见谅。这次的家事也就不劳烦师傅了。”
观持本来很镇定,听着叶盛一句句话说下来,脸色却渐渐惨白,心尖处仿佛被剜去一块,鲜血淋漓。
原来那次他所以为的欢爱后的推心置腹,坦诚相告,实则也是新一轮的欺骗
只是这次欺骗又有多少,那些甜如蜜糖的一声声“我喜欢你”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踉跄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