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议。
“什么赌?”我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凑到我的面前,刻意神秘地压低声音:“如果我让赵英武周五的考试取消,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总感觉他早就打好了主意。
我陷入沉默,思忖片刻。
“那如果没取消呢?”
“我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吗?”
“嗯,任何事都不许拒绝。”
任何事都不许拒绝?他到底想让我答应什么事呢?听起来怪瘆人的。难道是平时我一定会拒绝的?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那么自信可以取消赵英武的考试,肯定是深知自己在赵英武心中的重要地位吧。
想到此,我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生气。
“好啊。”我爽快道,实际上带有赌气的成分。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滑头。
他笑了,亲了我一口,抱着我一阵啃。亲昵到下身变得危险,我及时中断,把他赶回房间。坐在床边清醒了会儿,我透了口气,换了身睡衣,坐到桌边打开电脑查看邮件。赵英武在中午就发来了封邮件,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抹阴狠的冷笑。
——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敲击键盘。
——真的吗,老师?
距离周五还有两天,给我的也只有两天的机会。在打赌的当时,我觉得自己的赢面很大,毕竟高考前的每一场测验都有重要的意义,考试时间既然已经承诺,就不该随意更改,即使老师也讨厌批改卷子。但转念一想,阿维不一样,他既然能够和我打赌,说明他有势在必得的砝码,赵英武偏袒他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难道阿维会以什么做交易?他们在私下偷偷联系?
在学校里,我无时无刻不注意着阿维的举动。他起身去上个厕所,被同学叫出教室,尤其是去办公室,凡风吹草动都能让我过分敏感。
自修课,我表面上风平浪静地坐在原位写字,时不时抬头看阿维的座位,忽然发现他许久没有回来——之前看他拿着张卷子走出教室。我迅速收拾了一下,站起身。同桌的眼睛和桌面只有一拳距离,鼹鼠般趴着写字,他听到我的动静头也没抬,屁股和腿只往侧面一挪,给我留出窄窄的半人缝隙。
站一下会死啦?我皱了个眉头,也不好说什么,屁股挤着他的身体出去。他间断性发出不耐烦的“啧”“啧”,搞得我也很烦。
走廊无比安静,安静到能听见机器运转的白噪音,让我有种活在工业腹部的感觉,廊外的天空只是装饰画。记背的知识点像呼在窗玻璃上的雾气渐渐退去,窗户后面堆积如山的杂物清晰浮现。我站在杂物中间凝视着玻璃上映出的脸,心想这为什么总是一张烦恼的表情。
我一边漫无边际地走神,一边走到数学办公室前,心沉了下来,推开门,阿维意料之外地不在里面。看来他并不是来找赵英武的啊。赵英武正在座位上看手机,见到我便放下。我照常问了题目,虽然那题我早就搞明白了,只是想做个借口。等到合适的时机,我问了真正想问的,假装没记清楚再确认一遍:“老师,考试是在周五吗?”
“嗯,对,在周五。”赵英武自然地回答,示意了眼桌上的红色小礼袋,“阿西,吃糖吗?林老师结婚发了喜糖,你要吃就拿点去吧。”
“不用了,我最近牙疼,谢谢老师。”
“给同学带一点去吧。”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把糖倒到自己手里,再放到我的手心里,说着“你们学生喜欢吃巧克力吧”,粗糙肌肤的触感摩擦着我的掌心。他的手有不同于深肤色的阴凉温度。
我握住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退出办公室。我平时没有分享的习惯,或者说没有这个机会,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刚刚好的分量,这把糖于我而言有些多余。反正赵英武的糖是不可能给阿维的。我又想起了那个疯子同桌,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把糖揣进口袋里。不是很想回去了,但又不得不回去,为什么在这点小事上也身不由己,人到底能不能自由了?
“嘿!”
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我丧气地回头,看见阿维开朗地冲我笑。
“怎么了,不开心吗?”他满脸关心地问我。
“嗯。”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其实只是一点小事,说出来又微不足道。我也无法形容堆积的负面情绪,只是想,什么时候能开心点就好了。如果能毕业就好了,真正的人生总感觉在很遥远的地方发生,它没有名字,也没有开场白,但我想当它降临的时候我自然不必去想象。此刻只是有点想,逃离。
“没什么。”我敷衍道,问他,“你去哪儿了?”
“学弟向我借资料,我就送过去了,聊了一会儿。”阿维说着叹了口气,“你总是不说为什么心情不好,那我该怎么安慰你啊?”
“我没那么脆弱,自己会看着办的。”我慢慢地移步,阿维也跟着我慢慢走。
“你去赵英武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