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模样,默然捧过了那食盒。
云翥觉得以小狐狸的模样寄宿在孟如妧那处究非长久之计,他更想将元飒拐出去,遂道:我想去各派游历一番,你明日便同我一道走罢。
小狐狸压根没意识到这样颐指气使并非追求者应有的态度,只觉自己委实是顶顶真诚顶顶机智,那赌约断然胜券在握。
小狐狸挥挥爪子作别依依不舍的小少女,化了人形跟着元飒堂而皇之地出了拾宇门。
除却拾宇门外,各派并无严苛的规矩,小狐狸天真纯稚,无论人身抑或原形皆畅通无阻,他从未掩饰自己是消迢城门下的身份,却仍丝毫无损于各派上下对他的喜爱。
鼎竞派掌门甚或捻着花白长髯笑道:未料消迢城那孬地竟也能长出你这样的好苗。
铁面男人全程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小狐狸,渴了给摘果子,日晒雨淋给撑伞,脏了袍服给洗,不高兴了给哄。
云翥挂着那赌约,故而有兴致时便将各派男弟子送的礼物转赠与元飒,无兴致时便冷着脸将人一脚踢开。
他始终未见过元飒铁面下的右脸,也未听过元飒开口说话。
数月复又匆匆,云翥觉得已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之时,遂一面搛起元飒剥好的虾仁,一面自以为郑重其事道:要不要做我道侣?
男人剥虾的手一顿,而后倏然起身走了出去。
云翥:?
男人回来得很快,濯净的手上还沾着几滴水珠。
他在云翥身前砰一声跪下,仰视着他沉声道:我心慕于你,云翥,我当然愿意同你结为道侣我求之不得。
云翥骇了一跳,一则不知道侣为何会有下跪一说,二则元飒的声音着实是粗哑非常。
仿佛正经由砂纸打磨一般。
绵软的九尾不安地动了动,小狐狸轻咳一声,故作为难:可掌门传信要你不日便回倒砯峰,拾宇门规矩森严
男人忙道:无碍,我
我想到了!
云翥毛茸茸的耳朵咻地翘起来,他弯着眼睛凑近男人耳侧,嗓音甜丝丝道:我们悄悄地不教人发现,好不好?
男人耳根教云翥吐息间的甜香染得红透,他僵硬地偏过头,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好。
下一瞬,他吻住了云翥。
铁面贴在脸上有些冰凉,可元飒双唇却灼热。云翥被动地接纳肆虐的唇舌,只觉这个吻如此漫长,吻得云翥脱力地从软椅上滑落,随即被更紧地困在元飒双臂间恣肆掠夺。
男人抬手顺着云翥垂顺的发尾一路向上,轻轻捏了下小狐狸的耳尖。
云翥登时颤了颤,唇齿间泄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娇气又勾人。
一声便教人色授魂与,男人吻得愈发深入,直至云翥湿热的软舌被吮得发麻,呼吸不畅的泪水溢出眼尾,男人方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一吻。
三月间,云翥佩着元飒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弟子玉牌,明目张胆地住进了元飒院中。
二人始终维持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云翥渐渐觉察出元飒仿佛十分沉迷于接吻,掌门院外的黄桷树上、陆玄峥曾藏身的假山石内、扑流萤的池塘边倒砯峰每个犄角旮旯都有过暧昧交织的气息、牢牢钳住软腰的双臂、水光潋滟的双唇。
云翥只觉元飒吻自己时总带着股亡命之徒的狠劲,未到濒临窒息便不肯分离,铁面下男人眸色沉沉,如同苦行一生后得见神祇的狂热信徒。
这一日云翥晨起披衣时,袪裼不慎勾在书案旁的暗钉上,惟闻刺啦一声,满绣杂宝花纹便被扯开一道豁口。
云翥蹙眉,草草穿好后欲待问元飒是否有补救之法,然一推开隔壁门扇,便见男人正以水净面,摘下的铁面搁在手边。
男人闻声下意识抬头,彼时云翥终是瞧清了他右脸真容。
那瘢痕面积并不大,然色泽浅得泛白、形状扭曲、皮肉虬结、微微隆起,表面新生的肌肤仍有些不规则的纹理。
确然十分可怖。
思及元飒嘶哑的嗓音,云翥大致猜测得到他应是曾受过烧伤,以致容貌半毁、不良于言。
男人怔忪地望着乍然入内的云翥,片刻后连脸也顾不得擦干,手忙脚乱地扯了铁面戴上,不安道:方才
我什么也没瞧见。云翥倏然道。
他背过身去,男人只瞧得见那红彤彤的九尾。
云翥已将破损的衣袍抛诸脑后,一壁向外去,一壁轻声道:往后往后你要戴好了哦。
男人慌乱无措地立在云翥身后,瞧着他身影一转后消失于视线之中。
小狐狸还是被他吓到了。
他这样的丑陋狰狞,本该时时刻刻藏好了才是,究竟还奢望什么呢。
即便云翥当面露出惧怕抑或嫌恶之色,且立即终止那个予他恩赐的赌约,亦是理当如此。
不是未曾想过拿刀剜掉这疤痕,或许或许瞧着反而会比现在好些,可这想法又随即被否决,因心知绝无可能而否决。
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