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顾先生恰巧有事又不放心别人,索性叫顾云潮开车送她回家。
冷玉小姐,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当这句话被驾驶座上这位二世祖第四次问起来时,她只想跳车逃跑。
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长了颗八卦之神的心呢!
冷玉扫了眼车窗外,看样子是还得堵会儿。
左躲右躲,这一刀横竖是躲不过了。
说了你大概也不会信,很狗血的。她和顾先生的相遇过于巧合,以至于冷玉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大梦,把某个言情偶像剧里的情节强行安在自己身上。
怎么会?顾云潮笑得爽朗,剥了颗糖渍栗子递到冷玉手里,电视剧里叫狗血,现实中那叫天定良缘。而且自六年前那件事后,我都一度怀疑他要去当uranisme。
所以,顾先生的未婚妻还没有下落?
当然。顾云潮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直发毛,只要他想藏起来。
也许是糖渍过的原因,栗子吃起来并不粉,反而很糯,也很甜,糖浆粘在指尖染上些许深色。
味道有点熟悉。
从哪买的?冷玉仍不死心,决定再试一下岔开话题。
法国直邮,你要是喜欢改日送你几盒。他抽出湿纸巾递给冷玉示意她擦手,问出了今日的第五次:
冷玉小姐,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您可真是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家父早亡,母亲绝症,我需要钱。
也许是那段时光对于她而言太过痛苦,她也就模糊的剩下这么十二个字。
弗洛伊德提出过一种叫作动机性遗忘的假说,大意就是因为某些事情让我感到痛苦所以我选择遗忘。
她深以为然,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得到了钱,可惜,还是太迟了。
她时常想若是她能再早些,再有钱些,会不会母亲就不会死了?
节哀。
有什么哀不哀的?见他那副略带愧疚她反而安慰起对方来,不用愧疚,我是金丝雀嘛,没有心的,自然不会痛。
这位纨绔难得正经凝视了她足足三四秒,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来。
许久:有朝一日我哥向你求婚你会同意么?
敢情问了那么多遍,原是只为了这一句?
傻兄弟,你这种行为在言情文中是会被叫作僚机的你知不知道?
不会。斩钉截铁。
你就真没动过心?!
怎么可能。冷玉轻叹口气,头扭向车窗看那些被一起阻滞在路上的各色车辆正缓缓爬行,我遇见他时刚好二十一岁,被母亲的高昂医药费逼到走投无路。他就像是救世主,从天而降,给我钱,给我住所,还给我母亲请了最好的医生。
她停顿了下,那些本该格外清晰的事似乎此刻出现了某种不可逆的逻辑裂痕,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母亲去世后又耐心陪伴,绅士且慷慨。
说是情窦初开也好,少女怀春也罢,总之,哪个姑娘遇上这样一个老男人不会小鹿乱撞?冷玉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情绪调整回来,可这又不是什么言情小说或是童话世界,一句我喜欢你就山海皆可平全员he谢幕了。
就像是您刚才问我的那句,冷玉注视着顾云潮,眸子因被浸润在水光中的缘故格外闪亮,他就算不是图一时新鲜,也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的替身,甚至是退上一万步来讲,我们共坠爱河然后谈婚论嫁,那又如何?我是能给他带来巨额嫁妆来扩展他的商业版图,还是什么政治上的特权?
都不能的话,那花瓶在不对等婚姻中的下场永远都只有一个被厌弃后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云潮点点头,身边这只金丝雀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理智和,淡漠。
你还有什么家人么?
除了一个在我十五岁那年突然失踪的哥哥,我孑然一身。再次扭头看向窗外已经正常运行的车流,冷玉神情温和,冷漠疏离尽数溶解。
作者碎碎念:
顾云潮:我哥那个花岗岩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