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洛yang行（一）

    失去的那些，却永远失去了。

    “唏律律！”

    王彦章穿着厚厚的蓑衣，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几名士兵骑在马上为他撑着黄油伞，牙兵们高举火把分立两边廊檐下，把街道照得洪亮，淅淅沥沥的大雨在火光中清楚可见，一支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军队从王彦章等将领面前走过，看了一会儿，王彦章打马离开。

    “孔纬来信了，说可以谈一谈。”

百姓的烂菜臭蛋砸得体无完肤。

    虎牢关外，神策军东大营。

    皇甫麟想搀扶朱温，被朱温一手推开：“老子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一个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民夫抬出帐篷，跟在大队后面走。

    “我把我的一切也交给你了，你不能跟着去。”

    大雨里百鬼夜行，有人笑得比鬼还开心。

    朱温拱手，对郑徽说了句：“有劳了，请。”

    朱温推开王彦章，王彦章再次摇头拱手：“请大帅节度主持大局。”

    仅凭这份胆量气魄，就能知道这厮非是寻常之辈，郑徽原本对朱温充满了不屑，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朱温，不过看到朱温一行四人就敢来相会，心中不禁也高看了朱温几分。

    年轻的时候我们心比天高，觉得将来什么都会有，好像只要长大了，功名富贵大业这些都会不请自来，后来我们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很多年轻时候没有的，长大了也不会有。

    段凝、朱令雅、皇甫麟骑马紧随其后，渐渐消失在雨夜里。

    当下回了一礼，道：“全忠且随我入内，相国一直在等你。”

    官邸外面，朱温大步走在雨夜里。

    等到一行进入大营，行营文武百官已经分列两班。

    一队队士兵陆续开出虎牢关，往汴州的方向走去。

    最终王彦章还是拦下了朱温，翻身下马拱手道：“大帅欲弃万民于不顾？”

    “请大帅节度主持大局！”

    朱温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一拳打在王彦章面门上，把王彦章撂倒在地。

    朱温翻身上马，向关西城门走去。

    大营里头的摆设十分高雅，靠边的木柜里全是各式籍册书本，上位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分高雅的老人，眼珠深陷且浑浊，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十指凌厉且长，如同鹰爪一般扣在椅子

    朱温挥手让王彦章退开，王彦章不退，道：“末将从来没有违抗大帅的命令，但我这次我不会服从，我会留下来陪着大帅，如果大帅非要去见孔纬，请带上王彦章一起。”

    孔纬是愿意跟朱温谈一谈的，历史上他就认为朱温可以利用，五镇伐晋之时，昭宗问计宰相，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朱全忠非善，李克用亦终为国患，今两河联讨，何意不许？”

    黑暗里，控鹤军和长剑军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齐齐喝道。

    走出大门，朱令雅麻利的把蓑衣披到朱温身上。

    当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周围出现时的刹那，微弱的火光照射出来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骑马立在那里，周围是控鹤军和长剑军的武士，连杀虎骡骑军的身影也若隐若现在雨夜里。

    最后在某一个凌晨，官差把人犯从牢房里拉出来，一路拖到独松树下，官差用铁链把她绑在十字架上，然后从头到脚淋上火油，最后一把火烧死在火刑架上，整个人凄厉嘶吼。

    朱温一行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辕门，行营节度判官郑徽带着十来名官员在此等候，郑徽一脸严肃，朱温和随从四人对他拱手，然后说道：“逆贼朱温奉孔师长之命前来相见。”

    说着催马向前，跟着郑徽一行入内，神色举止竟是毫无惧意，铁浮屠模样的禁军武士持戟站在中军大营的道路两旁，都朝朱温投来仇恨的眼神，朱温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郑徽原本以为朱温会带很多随从，却不料只带了寥寥四人。

    我们匆忙赶路，却逃不掉孤独疲惫，我们豪情万丈，却藏不住遍体鳞伤，我们回头想念，老友已各自走远，你以为时光的终点是殊途同归，谁知道它名叫后会无期；所以每一次告别的时候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同一时间，离城门不远。

    皇甫麟不敢吱声，那边朱令淑跟过来跟在朱温身后，父女三人一前一后出去了，路边站岗的卫士持戟敬礼，微弱的火光下，朱温的背影明显不似往日挺直，步履也蹒跚了许多，好几次朱令雅都没留意要超到父亲前面，连忙又收住脚，让跟在后面的皇甫麟看得一阵出神。

    这还是痛快的死法，如果是墩决或者凌迟……

    “我不再是你的大帅，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朱温不敢想象这一天的到来，哪怕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深夜的大风肆意呼啸着，河南的夏夜闷热而潮湿，一颗雨水溅在朱温鼻梁上，顺着他的眼泪一起滑到嘴角，深夜的雷暴雨变大了，泪水如山洪一般冲出眼眶，连喉咙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