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嗅到了什么风声,才会不帮自己查下去。
而……内廷居然现在会查这件事情?
对于自身安危的关注,对于想谋杀自己凶手的愤怒,与对范闲的信任,在三皇子的脑海里斗争了片刻,他拿定了主意,摇着头说道:“当日吓的不轻,什么都记不得了。”
“烦请殿下随老奴去画个像可好?”那两名太监被李承泽杀死后,尸首在乱中被快速的焚烧,当日宫变里死的太监太多,以至于如今竟还是没有人知道刺杀三皇子的刺客究竟是谁。姚太监看了三皇子一眼,恭谨说道。
李承泽的眉头皱了皱,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意味,说道:“我还要看书,这种小事,既然我没事,就不要理会了。”
“那如何能行?殿下乃天家贵胄,竟然有人敢对殿下生出不臣之心……陛下盛怒,下旨彻查此事。”
李承泽眯着眼睛看着姚太监,心想父皇又想做什么?如果他真的盛怒,那这三年里他又在做什么?
……
……
七月初的那一天,三皇子李承泽开始回忆当初宫变,那两名想杀死自己的太监的模样。
京都府的孙小姐当天夜里,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两颗星星出神,她知道父亲最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在小公爷的帮助下,朝廷里没有谁再敢针对京都府。就算是那位门下中书的大红人,贺宗纬大人这几个月里,也没有当初的狠厉模样,只是一味的沉静。
想到小范大人,她不由想起了小范大人当初在京都叛变里,曾经应允过自己的那个条件,一抹轻笑渐渐浮上了她的唇角。
陈园里一片热闹,陈萍萍正在做着回乡的准备,所有陈园里的美女姬妾们,没有一个人如他所料般愿意离开,而是哭着喊着要随他回乡,替他送终。老跛子在纳闷无奈之余,也不禁想到,或许她们当年看范闲时,不是在看黄瓜,而是她们早就有黄瓜了。
京都城南的范府之中,林婉儿和思思正抱着一双儿女喂食,几个嬷嬷丫环在旁边说着闲话,藤大家的媳妇儿在阶前细细地禀报着今年范族庄园里的收成,而在后园的三个书房之一,杭州会的帐房先生们则等着要向主母汇报今年在江南江北一带赈济民生所花出去的银子数目。
林婉儿把粥碗交给嬷嬷,在小花和范良的脸上各亲了一口,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这副作派确实不像是一个大少奶奶,只是范闲宠着她,她也就习惯宠着自己的自由。
她看着天上的繁星,想着远在东海之滨的范闲,不禁微微地偏着头,心想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将来如果要离开京都去过逍遥的日子,应该选哪里?澹州还是东夷城?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去过东夷城,不禁有些想往。
正想着,一身医者装扮的范若若背着医箱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急着要接过重物的仆妇,慌乱不堪。范若若从乡下回来了,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嫂子,不由笑了笑,打趣了几句。
遥远的北齐皇宫里,北齐小皇帝坐在正殿的玉台之上,看着台边水池里的白沙,沙上躺着的那一对鱼儿,幽幽的眼神兀自出神。她的手边放着几分奏章,说的是四顾剑死时的情形,以及东夷城与南庆之间的协议内情。
这份协议的秘密,按道理不是北齐锦衣卫便能探知的,很明显是那个男人在特意向自己放出风声。
北齐小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生平第一次出现了迷惘之色,他不知道自己的国度,以及自己的将来会是如何。眼下的局面似乎一片清明,范闲与庆帝之间的矛盾也没有爆发的契机,大齐该如何自处?
如果换成往年,或许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范闲和庆帝翻脸,哪怕付出一半的国库收入,无数的代价。然而如今他的心意已经转变,因为他知道范闲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的力量。
就是七月初的那一天,还是七月初的那一天,大陆上的人们都经历了一些寻常或不寻常的事,而历史的某一个拐点,某一个导致历史细节发生变动的事件,不是发生在京都,也不是发生在上京,而是发生在庆国一个偏僻的州郡里。
这应该只是一次例行的治安检查,衙役们有些百无聊赖地烈日下缓缓行走,时不时地躲到沿街商铺的阴影里歇息。
而此时,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已经三年的高达,正在街角的面摊上忙碌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晕,再也不像当年那样面容坚毅,而是充满了安逸与满足,以往紧握长刀的手,此时轻松地拿着长筷子,极为熟练而灵巧地从锅里挑起面条,放入碗中,撒上青芜,香气蒸腾。
从大东山上逃下来后,高达在庆国的各处州郡里流浪着,庆国严密的户籍制度,通关文书制度,着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但是他想要落一个平稳的生活,依然是显得那样的困难。
他是皇家虎卫,并没有经历过太多事务,而对于民间底层的江湖,更是没有丝毫认识,所以这位堂堂虎卫,一旦游于浅滩,竟变得如此辛苦。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他在达州落下身来,也终于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