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意,一人肩甲碎裂、臂骨折断,却仍奋力直扑对方:“相王故恩,今报大王!死得其所,王请奋进!”
一场杀戮,血腥而又惨烈,当此间内卫残众暂作退守时,李隆基身边这些豪勇忠士也已经只剩二三十人尚能拄刀而立,而他们所击退的还仅仅只是五十多名内卫甲员而已。而在厮杀过程中,留守府警鼓声一直在响彻宫前,若再有一队内卫将士及时增援,此行便将要折此间。
除了那些被击退的内卫军众之外,留守府内外仍有两百多名员卒在守,但这些人却并不比内卫甲士们精勇强悍,刚才眼见临淄王部伍忘死搏杀,心中已是怯意大生,及见临淄王再率残部继续向前,更是下意识的便往内退去。
“艰行至此,并不容易,李相公应在堂中,何不出堂相见?此间诸众,道虽不同,但也皆是唐家健儿,李相公忍见他们再作相残、枉送性命?”
李隆基这会儿也是气力有衰,但仍持刀挺立,望着留守府内堂大声呼喊道。
片刻后,内堂门前人影晃动,旋即李昭德自堂内缓步行出,站在阶上垂眼望了下来,眼神中既有愤怒、又不乏悲悯:“故相王才具虽不称大器,负重自伤,但德性尚有可夸、令人悲悯。不意身后遗此孽种,妄作大祸、失德一夕,临淄王催我相见、欲得何言?往年错辅,昭德已经惭对先君,今唯奋力代王肃清门户,才可无愧故人!”
说话间,李昭德仗剑行下,环顾周遭目露胆怯的卒众怒吼道:“今我圣君治世,纵有鬼祟滋扰,岂能长久?尔等不出皇城,即能享此匡卫之功,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狗贼误我君父、杂食两姓三朝,今又有何面目狂言正义!我志在涤荡人间,首杀即此贼獠!”
李隆基听到李昭德这番斥骂,顿时也是羞恼有加,随其一声令下,后方游移未战的王守一等便争相杀出,留守府堂前又是一番浴血。
亡命之徒最是恐怖,留守府卒众们虽有抗拒之心、却有欠捐命之志,不多久便被冲击溃散,而李昭德也被打落佩剑,押引入前。
“我或不能长久,但仍有力手刃老贼,亦是一快!失君之臣,苟活人间窃禄偷饷,不死何为?”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昭德那怨毒不屑的眼神,手中刀锋一转,直从李昭德颈下抹过,一代名臣、就此气绝。
他抬腿踢开李昭德仍自抽搐的尸身,旋即便大步迈向直堂:“速速收拣留守府印信,得手即退,勿作久留!”
这时候,一直藏身在后、得以毫发无伤的崔湜冲行出来,指了指的中书衙堂说道:“朝廷典术时政、内外机枢文籍皆存此中,举火焚之,朝纲必然有乱、事迹泯灭,也能拒阻追兵……”
李隆基闻言后顿了一顿,但很快便摇头道:“来不及了,入此已有侥幸,不可贪多!”
一众人甚至连同伴的尸首都来不及收捡,方自直堂洗掠冲出,内卫援军已自中朝驻处冲出。言则过程有序,但前后用时仅仅一刻钟有余,一行人便在内卫包抄围截之前再次没入宫苑间的阴暗之中。
“真的成功了、成功了……”
眼见到临淄王贴身收携的留守府诸印信,崔湜忍不住一脸兴奋的连连叹言。
此行成败只在一线,特别在见到刚才同内卫小队惨烈交战的画面时,崔湜甚至都心生绝望,若非皇城内虚,他们借太平公主绕过最艰难的宫门守卫,一行人怕要直接折戟宫门前。
眼下留守府印信既得,大内已经无可图谋,只要凭着大内宏大规模摆脱内卫追踪,短时间内关内诸州皆可纵横。
然而李隆基却没有事成的快意,特别环顾身周、往年那些围绕他身边对他亡父故恩念念不忘者已是十不存一,心中不免也感伤痛。
但眼下终究不是悲伤缅怀的时刻,一行人在宫苑之间折转绕行,当中几次险之又险的避开宿卫的追踪,总算循命妇院夹道抵达了西内苑。
并不是因为他们比内卫将士更加熟悉宫务格局,而是偌大的皇城不逊一座籍口众多的城池、楼台宫苑俱有遮蔽,宫中传警系统也因员众欠缺而形同虚设。乱众直冲皇城要害,也会让内卫将领惊疑有加,接下来的调度追截必将投鼠忌器,担心要处再遭寇扰破坏,不敢卒力用尽的散出。
又或许还要加上临淄王可能真的得天眷顾,总算没有被堵截正着。
西内苑属于西大内太极宫范围,哪怕圣人在京时都不常出入,也是约定成事后的临时落脚点之一,只有亲信几员知此预备。
一番亡命厮杀又一路凶险逃窜,一行人抵达西内苑园林时也已经是气力衰竭、气喘吁吁。尽管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但眼见众人已是状况堪忧,李隆基便下令于此暂作休整。
当他在人帮助下褪下甲衣时,才觉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酸痛,特别几处临阵遭击处,更是随着呼吸撕痛不已。
众人分在亭台阴影下无声休息,李隆基也倚柱喘息,朦胧恍惚间竟已身在一座华丽殿堂,辞世多年的父亲正眼含热泪的向他走来,并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痛哭道:“诛除武逆、宗庙不坠,皆仰我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