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学生中进士最晚,论事功又居末第,旁人提及五子中学生之名只为凑数。”
现任京师教谕,同为林学五子之一的袁宏道,也在反复读着新民报。
张汝霖道:“学生也是如此想的,但如今林相门下,在庙堂上除了孙稚绳,就属方世叔,学生怕得罪他以后难容……”
“能不争吗?”张汝霖为难道。
“正是如此,”李廷机点点头,拍腿笑道,“早有听说。稚绳,美命,伯修都在当今士林之中都不少簇拥,官场同道,门生更是无数,只是可惜伯修被贬,美命又在辽东。”
方从哲点点头道:“贤侄能知耻而后勇,实在很好。我记得林相曾言,何时何地都思为天下尽一份绵薄之力,不在于位之高低,此谓‘仁’也。”
“好。”方从哲,李廷机都是称许点头。
张汝霖神色一凛,然后垂头谨慎道:“老泰山确有几封信,让小侄转交几位官场上的故交。”
林相要出任会试主考官,你说那些有志于东华唱名的读书人,哪个不在揣摩公安派的文章。”
方从哲笑道:“下面又有五子之称,起源不知从何而来,说得是陶周望(陶望龄),袁中郎(袁宏道),袁礼卿(袁可立),徐惟起(徐火勃),还有就是令徒。”
二人都看向张汝霖,张汝霖唯有硬着头皮答道:“其实还要从万历十七年,林相从礼部侍郎任上辞官还乡说起,当时小侄正与周望他们一起赴礼部试,其后一起游山玩水,以诗叙志,徐惟起出了一本诗集《山间偶得》,以五人的名字连署。”
李廷机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巾帕递给满头是汗的张汝霖,然后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过之有?”
此刻京中另一座宅中。
“学生看了,但不得门径而入,反而学生不明白,林相入阁负天下之望,正当励精图治,大有作为之时,为何却着手些不起眼之事。”
“徐惟起跟随林相最久,先后任鳌峰书院,学功书院的山长,为人敦厚,学识渊博,深受学生爱戴敬重,也是当今第一流的人物。”
当下众人叙茶,正当张汝霖以为谈话就要结束时,突然方从哲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肃之这一次进京可有给乡里带信否?”
“而中郎,公安派之中中郎的才学文章被誉为更胜其兄。当下伯修被贬离京,是中郎一人在京主持公安派,这等雄才实令人佩服。”
过了片刻,张汝霖额上汗水滴落,他道:“学生不明白方世叔之意。”
张汝霖道:“学生以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现在惭愧之余,当力争上游,纵使事功不及,但在为国为民上却绝不甘于人后。”
此话的意思是孔子在乡里时很少说话,但在庙堂上却畅所欲言。方从哲的言下之意就很显然了。
李廷机哈哈笑道:“若不争,也不是官场了。是了,新民报上林相的文章看了吗?这些话你每一字都要于心底揣摩,此关乎将来朝政之走向!”
张汝霖连忙起身相送。待方从哲走远后,他向一旁的李廷机道:“恩师,是不是学生方才做错了?”
“那你是如何看的?”方从哲问道。
“然后就是礼卿,申吴县被罢相,董大宗伯家被抄没都与他有直接干系,他也被当今士林称为当今最有鲠骨正气之人物。”
众所周知朱赓与沈一贯交情很好,但林延潮与沈一贯却……而张汝霖来京身上必然带着朱赓给沈一贯的信。
李廷机又叹道:“可是林相如今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袁宏道用功有所不同,理学之中有一等熟读精思的读书方法,向为读书人所推崇。
说完方从哲起身作别。
方从哲哈哈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李廷机点点头道:“我听说过。”
李廷机笑道:“无妨,你毕竟是我的门生嘛,但你要清楚以后林相与沈相迟早是要有一争。”
张汝霖点点头道:“是啊,我是最不成器的。五人之中如周望被贬后,二度回浙讲学,师从者十数万,在师门中实有‘道南’之誉。传闻周望被贬前,曾至芦花荡拜访林相得衣钵真传,此中造化实吾等不能及也。”
方从哲忽道:“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于庙堂之上,却便便言,何也?”
李廷机看了张汝霖一眼抚须笑道:“微风吹幽松,近听声愈好。你能治理好一个县,但却不一定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国家之大,种种干系盘根错节,你要站得位置不同,所看所闻也是不同。你记住,今后三年之后不好说,但五年后朝政走向定在林相的方寸之间!”
张汝霖躬身道:“学生谨记恩师之言。”
张汝霖道:“当时我们五人意气相投,想他日在朝堂上如林相那帮,为百姓为天下作一份力所能及之事,但是放榜后唯有周望,礼卿二人及第,我等三人却名落孙山,学生当时实在是无地自容!”
这熟读精思就是‘大抵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