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陈济川又引入一名八九岁的少年,此人就是林延潮今日要见的第三位客人,是何等身份令他反居于外头的部寺大臣之上呢?
林延潮见了叹息不已,陈济川对林延潮道:“老
杨镐道:“下官明白,此去平倭,还是在于以战促和,但听闻倭酋平秀吉狡诈反复,信口雌黄,不可以按常理度之,下官朴实之人,怕与他商谈会落于下风,还请阁老面授机宜!”
“不过战后必需重开东洋海贸,不然这一战就白打了,你与倭人谈判要着重这一点。”
当初朝鲜国国内的党人还极力反对,认为此举丧权辱国。现在随着倭军再度登陆朝鲜,这些声音一下子都没有,反而朝鲜国主以朝鲜官员上下连声请求大明爸爸速速调兵调粮支援朝鲜。
杨镐露出心悦诚服之色,当即向林延潮长长一拜道:“多谢阁老赐教!”
林延潮微微笑道:“我会圣上奏请给你加佥都御史,授尚方宝剑,御兵先御将,只需赏罚得当,不用顾虑。”
有这一路人马在朝鲜,使明军避免了千里转输的困境。
林延潮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同笑。
他身为参政,必须先迁布政使,然后再可以升任巡抚,此举等于连升数级。
林延潮点点头,临如此的大事,还是必用心腹。
杨镐低头道:“下官谨遵阁老吩咐。”
若不是心腹,很多话不能说透,也不能百分百执行你的意思。
杨镐起身欠身行礼后道:“当初宋仁和克服平壤,郭中丞威震辽东,皆有阁老运筹帷幄,荐举得人之功。下官蒙阁老提携之恩,自当竭力报答,多余想法没有,唯有全力依照阁老的吩咐去为之。今日来府上,是请阁老面授机宜!”
却见林延潮打断:“只是有一事,新任蓟辽总督于道之,此人极不好相于。我曾在阁内再三反对此人在此时出任蓟辽总督,不过石大司马却极力保荐,甚至司礼监首座也要启用此人为蓟辽总督,故而我也……无能为力。”
林延潮道:“辽东总兵李如松,延绥总兵麻贵中选用一人,不过言官担心李如松两次平朝功劳太大,故而还是麻贵出任多一些?”
林延潮笑了笑道:“你这话说的,是不是要吾给你三个锦囊,你到朝鲜再打开?”
杨镐深知这是上一次朝鲜之役,张位,林延潮二人与朝鲜谈判的结果。
杨镐说了一通朝鲜战守之策,都深合林延潮之意。果真还是自己人好用。
杨镐谨慎地问道:“敢问阁老,征朝总兵官,朝廷选用何人?”
“当初游击王必迪因不肯行贿此人,结果被逼死,此事吴惟忠等南军将领皆知,你此去为备倭经略心底要有数,朝中虽有我替你主张,但也不可太得罪此人。”
杨镐闻言大喜,按照官场规矩佥都御史是巡抚的加衔,虽只是正四品,但却是京官。
“我本打算以郭美命为经略,但他言辽阳重地,不敢轻离,就向本阁部举荐了你。我想也是,若辽东不稳,朝鲜何以安。并且张次辅也很赏识你,故而这一次你出任备倭经略应不成话下。眼下你有何顾虑,不妨与我直言。”
“你划定规则与倭人谈判,无论他们如何折腾,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如此他们就知道威逼利诱皆不可动摇于我,最后顺应我们的规则之下,与之谈判。大节寸步不让,小处则可出入,这就是本阁部当初与平秀吉打交道的办法。”
这也是很多官员喜欢任人唯亲的道理。
杨镐走后,林延潮看了一眼户外,但见雨依旧下得很大。
但见杨镐松了一口气道:“当初宋仁和那么大的威名,尚居李如松之下,若是他出任总兵官,我亦担心不能胜任。”
这一次他出任佥都御史,当然不是林延潮看在二人是同年的关系上,而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兴兵破了炒花部,于辽东屯田又有政绩,堪为将才,唯独要想统御骄兵悍将,威服朝鲜还是欠缺了些资历,故而没有首先想到你。”
林延潮道:“两邦交往,不在于和而在于一个礼字。若得礼,和顺手可得。你若急切言和,反而遂了最凶最蛮者之意。”
但见他低垂着脸,神情有些扭捏不安,衣裳也是湿了。
“以诚示之?下官不明白。”
林延潮失笑道:“他既狡诈反复,你就不必跟着他狡诈反复,不妨以诚示之。”
杨镐闻言吃了一惊,他也曾听闻于道之官声很差,但无奈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背景通天。
“至于铁山有五千南军,及以我明军为师范操练的一万朝鲜人马……”
杨镐道:“下官受命以前,对阁老当初辽津鲁一体布局深以为然。朝鲜之役,首先就要保障从登州至铁山饷道必须通畅,饷道不断,如此援兵军粮即可源源不断抵至朝鲜。”
林延潮道:“这一次虽说是起于宗室勋戚将海贸之事搅得乌烟瘴气,但倭人狡诈反复,未必肯一战而降,故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起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