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窈次日醒来,未曾见到李修祁的身影,心下稍有沉重。
手指来回扭着滑顺的袖子。见柳玉在那摆饭,本要问了李修祁去处,开口嗫嚅几下又闭了口。
苏窈昨夜被弄得气力不济,也知这人着了气。就是不知男人是何时离开的。她心下暗自忖道:想来这段日子也见不到这人了。
她梳洗一番起来吃了早饭。
又听见窗外鹦哥的叫声。顺着窗子看向架上的鹦哥。见它上下蹲着身子吟诗,“噗嗤”一声笑将出来。沉重别扭的心情好上许多。
过后,柳玉撤了碗筷下去。那厢小喜打帘进来,笑嘻嘻的走了至苏窈跟前,将手里的帖子递了过去。
“定国公夫人拜了请帖过来,说是邀人一同去玉京园中看戏的。”
苏窈接了帖子,见小喜额上的一道微凸的红色印子道:“你这额上是怎的了?”
小喜坐了小杌子上替苏窈按腿,一面按,一面道:“不小心往门上磕了一下,不碍事。”
苏窈见她半分不放在心上,便道:“等会儿你去柳玉屋里拿了药膏擦上,过个两天就消了。”
小喜听了苏窈的话,眼眶微红低声道:“嗯。”
她在春月阁里一向被打骂习惯了。刚进那春月阁,她跑了几次都被打个半死。
花楼里的不堪手段使她差些丢了半条命去。如今想来都能教她手冷脚冷,生了津津冷汗。
那时她的下体疼痛的几近麻木。被吊了在空中,老鸨着人在下头置了木驴来恐吓她。小喜近七八日未曾下得来床,也总算歇下了心思。
后被调教了小半月,她实是受不住又逃了出来。
本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倘或再被抓了回去便一头磕死在路边。不想遇上了苏窈这贵人,将她从那不将人当人看的地方救了出来。
苏窈不在意她是从花街出来的,将她带在了身边做丫鬟。前后命运两济,她这命便是苏窈给的。
小喜方才在厨房那头与人闹了起来。
这府里有些丫鬟婆子瞧不上她。背地里直骂她是个贱妇蹄子,污言乱语的说了不少。不少说亏得王妃心善,年纪小不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直指小喜是那狐媚子来勾人的。
娇娇怜怜,生的又单薄瘦小,可不是来勾汉子的。
小喜本人也知道,不过也随他们说去,左右影响不了她。
因在苏窈跟前伺候,旁人想当面来欺她辱骂她也没这胆子。被人阴阳怪气一番也便罢了。
这过了几日,见小喜势单力薄的,苏窈跟前照旧是柳玉得宠。府里一些人心里便越发瞧不起她来。
苏窈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这月等与旁的不一样。府里小丫头每月各一吊钱,大丫头倒是翻了个倍。这月等最高的便是苏窈屋里的。
她屋里的柳玉每月各四两。往下的每月人各二两。小喜方来便骑了他们头上,心中自是不忿。
谁人不知这最轻松的差事便是王妃院里的。挤了脑袋都想钻进去,倒是被一小娼妇趁了空子。
这小小年纪从花街柳巷出来的也不知身上有没有病。也就苏窈心善,照着旁人早给了些银钱打发走了。
今日小喜去后厨房吩咐了一声苏窈想着吃桂花羹,再多做两碟翠玉豆糕。被好一番阴阳怪气,她倒是如往常一般忍了,没声张。
其中一个带着青色方巾的婆子斜了眼睛瞟小喜一眼。自顾自往腰间的汗巾上擦了手道:“王妃素来胃小,这多了两碟怕不是有的人自个儿想要的。”
又有旁人附和道:“这不叁不四的地方出来的总归手脚不干净。”
小喜出门时被人撞了肩膀,一头磕了在门框上,玉白的额上留了一道印子。
她年纪本也不大,忍了许久,这一下倒是不忍了,两人便在门口厮打了起来。
好在教旁人给拉扯开了。
小喜除了额上的一道红痕面上却是依旧白净,衣服乱了些。对方面上被她用指甲抓了好几道,又哭又闹的,被人给劝住了。
小喜初来乍到的,惹得人眼红,原本也是口角纷争,不想直接动了手。王府里可从没出过这等事情。
众人倒也怕把事给闹大了,这争执也便不了了之。
苏窈看着手里的请帖。定国公夫人素有贤名,苏窈自李氏口里也听过几次。说是此人手段不下男子,惯会做人,这才将定国公给治的服服帖帖的,府里也井井有条,从不出事儿。
家宅平安,当是贤妇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