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yun

    「婚姻对你来说是甚么？」他忽然问道，「人家说婚姻是长期的卖淫，我不想你被他污辱。」原来他心里想的都是这回事。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答：「不了。」

    七月天随了迎来暑假，还有更重要的是中六学生放榜的日子。班上学生的成绩也无甚惊喜，成绩本好的，考来自是不错，一般的，自然也考得平平。但看见他们较叁年前成熟多了，我心里也是欢喜。这天我终于再见到子瑜，不知怎的，考过公开试后总感觉他整个人长大了不少，收起了往日的笑脸，至少让人觉得踏实可信得多。子瑜考来的成绩有够奇怪，好的他考得很好，坏的却真的考得很坏，子瑜数学一般我向来知道，只是没想过他只考了个一等，新的学制下，主科达不到要求，任你其他考得再好也是徒然，但时已至此，他考不上大学已成事实，也唯有另觅出路为是，我心里也暗自为他可惜，但制度如此，又怪得谁？怪就怪他不早生十年。对，若他早生十年，或许我就能和他结成连理，免去不少痛苦。

    我一时不知怎么说得他明白，哭得脑子都不灵活，只好打个例子：「做人就是这样，你看就算宝玉心里面爱黛玉，最后娶的还是宝釵，天意这回事，半点不由人，你已经长大了，别再想以前的事，今日以后你都要向前看。」

    「那日我喝醉了，假的，不算的，你别跟他一起了。」

    领过成绩，有人欢喜有人愁，待学生群散去后，我把子瑜留下，在班房与他说了一席话。

    「人到了某个年纪就是要结婚。」我答。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跟不爱的人结婚。」他把话说得坚决。

    「听说你快跟林Sir结婚？」他突然问道。

    「那好吧。」我说。

    「为甚么要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他开始激动，眼中带着点点泪光。他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里去，我突然又想起自己正怀着他的孩子，却要另嫁他人，可真是天意弄人，不由得也流下两行泪。他见我被他说得流下泪来，即把我搂在怀内，央求道：「别嫁给他  ……  求求你  ……  别嫁给他  ……  」他的声音越说越沙哑，说到最尾把话都哽在喉咙里去。

    「你都不爱他。」他黯然答道。这句话可没错，我心里着实不甚爱林Sir，但他是一个好的归宿，一个值得付託终身的男人。我被他说得一时答不出话来。

    「除了读书我甚么都不会。」

    「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总有一日你也要结婚，是吧？至于那些事，我跟林Sir结了婚，做两夫妻做的野也是很正常，没甚么污不污辱。」

    「有没有想过重读？」

来也好，我跟子瑜也不可能有美满的结局，在夜里这般猜他的心意又有何用？我还是想想自己好了，怎么处理这孩子的事我还是苦无头绪呢，虽说一切随遇而安就好，但若一天一天耽误下去，肚子一天一天涨大，可骗不过人去。医生说我已怀胎四月，若再不早下决定，将来决定要堕胎就复杂多了。想着想着，始终迟疑不决，还是决定好好睡一觉，待明天再决定。

    「你打算将来怎样？」我问他，「继续读书？」

    我抱着他，一边伸手在他的背上抚着，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祝我跟他幸福？」

    听后他不住摇头，手里仍是把我抱得紧紧，说道：「我不管，小说都是骗人的，我以后都不看了，小说已经写得苦情，为甚么做人还要这么苦？为甚么？我只是想你开心

    「有时两个人结婚，不是说认识了对方多久，而是看经歷了多少，好像我跟林Sir，我已经把他当成终身伴侣。」他听后愁眉不展，似有满满的心事。

    此后每天我也总是拿不定主意，很快两个月过去，怀胎已经有二十週，但我的肚子也没有隆起得很夸张，这好像叫做「藏肚」，外人看来都只以为我是新婚在即，日子过得好了，所以发福而已。林Sir把婚期订在年尾的平安夜，我记得去年的平安夜就是我与子瑜第一次在教员室交欢的日子，心里怕在这天结婚有点不好，数次劝说林Sir换过日子，他却始终不肯，说一切准备得好好的，改日子只会多生枝节。我说他不过，只好任他行事，反正他不知道去年这天我与子瑜做了甚么来着，心里也不会难过。

    「时间永远不会浪费的，看你怎么用而已。」我鼓励他。他点点头，沉吟了一回，似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嗯，再浪费一年也不差。」

    「是。」我说，「今年年尾，你到时候来吗？」

    「我再不结婚就变老姑婆了。」我笑道。

    说罢，我回身准备要离开，那知他在背后把我唤着：「Miss  g，」这次他叫我Miss  g我已经不当一回事了，「为甚么你要嫁给林Sir？」他这问题可不容易回答，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答案。

    他越说越是激动，我听着亦是心酸，只好答道：「傻孩子，我就算不跟林Sir也会跟别人，但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但是你跟林Sir才刚刚一起，为甚么要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