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敌人是个影帝。她这么意识到。
不过,她也是影后。她在私生子成堆的钟家搞了十几年宅斗,还跟着便宜爹在上流社会生意场上和那些老狐狸虚与委蛇了好几年,怎么也是有演技功底在的。
心中闪过再多想法,面上都不显。她冷笑一声,“和离吧。”
叁郎着实微诧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她的出招,“嗯?”
“我虽是个失了记忆、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但我并不傻。没有哪家夫君像你一样,妻子生病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你不管不顾,一句关心都没给过。今日若我不这么闹一通,你根本不会来。我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成亲的,想来你也没有多喜欢我,我也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是孽缘,不如和离,你打发我回娘家,或者我削了头发去寺里当姑子去,也好过困在这儿生心病。”钟情语气委屈,像瞪负心汉一样瞪着他。
她说这堆话,一是告诉他她的记忆仍未恢复,二是试探一下他有无放她走的可能。
“月娘,你怎能说这般话,什么回娘家,什么当姑子,”他顿时急了,“你置我于何地?我们成婚虽不过一两个月,但情意甚笃。你埋怨我不关心你,其实我一直有在通过婢女和大夫了解你的情况。我只是……”
他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了记忆的你,你好像变得有些陌生了。是我的错,我在逃避。但是月娘,不要再说和离这种话了。”
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不会放她走。
钟情揪着他的袖子,泪眼朦胧,“我虽不记得你了,可我们毕竟还是夫妻,这是你跟我说的啊。你连培养感情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又如何再次让你熟悉起来?或许再过些时日,我就能想起来我们以往的一切了呢。”
叁郎神情哀戚,拍拍她的手,“好。是为夫的不是,月娘莫气了。先吃饭,然后再把药喝了,你身子要紧。”
这狗男人哄她喝药的样子,简直跟喂武大郎吃药的潘金莲一模一样。钟情心里冷笑,面上却仍在飙戏,“我想和夫君一起吃饭。”
他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道好。
很快有人来摆上菜。因为吃的东西和狗男人是一样的,钟情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她吃到最后,突然把筷子一搁,去勾叁郎的手。
“夫君,那我们说好了哦,要重新开始培养感情,你不能再对我不管不顾了。”她娇嗔。
“好,月娘说什么都好。”他微笑地看着她,眸光温柔。
仿佛他真的很爱她这个娘子似的。钟情在心中yue了。
“我想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那两个婢女却非要拦着我。夫君,这屋外,不会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
“当然不会。”叁郎温和道,“月娘想去院子里走走,便去吧。那两个婢子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我还以为你养小妾了。”她嘟囔着,又抬眼睨他,“你养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吃完饭后,小绿又端来汤药。钟情一看到它便火大,却又不能发作,只好去拉叁郎的衣袖,“夫君,我喝了半个月的药了,都要喝吐了。要不让大夫再来诊一次,要是没什么大碍了,我就不喝了吧?”
狗男人摇摇头,温和但坚定道:“乖乖喝药,下午为夫给你买蜜饯去,月娘别闹了好吗?”
于是,她这个可怜的武大郎再次被迫喝下不知道加了什么鬼东西的药。而那潘金莲注视着她喝下去,看到碗里一滴不剩,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她躺回床上,神情恹恹,叁郎和小绿知道她要睡觉了,便都离开了房间,只留她一人。门再次被合上,她知道,它一定落了锁。
古代是没有监控的,没有人能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这是她在被囚禁的恐惧和愤怒之中,生出的唯一一点安慰。
她走向窗边的花盆,将压在喉中的汤药吐到了盆里。棕褐色的汤药很快渗入土壤中,看不出分毫异样。
***
下午,钟情在小绿小紫的搀扶下走到院子里。
被关了半个月,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和新鲜的空气,她几乎要激动地落下泪来。但身边还有人在监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
“闷死我了,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了。”她嗔道。两名婢女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她似是力竭,气喘吁吁地让小绿去搬把椅子来给她坐。
“夫君平时睡哪间屋?”她问。
“老爷平日都是睡书房的。”小紫恭敬道。
钟情留意了每间屋子的方位,闻言点点头。
既然要“培养感情”,那她可得做得像点。她身为贤惠的妻子,自然要找个机会去好好关心一下忙于经商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