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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o养祸shui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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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深意地长叹,“仇通判有这么位好岳父,前途不可限量,你我这样没个靠山的人,哪里能比?少不得是咱们这样的人相互照应。他的长子原先在上元县任县丞,说来这回就是他升任县令,你去补他个县丞的缺。”

    话说到此,无需再言,席泠早有所料了,稍稍提眼,“大人,这世上哪来千年常青数,万年不倒山?连王朝亦有兴盛更迭,何况仇通判?大人之意,学生领会。”

    柏仲捋着胡子望他一眼,轻笑起来,“我喜欢同你说话,不跟那些个书呆子似的,说半日不是真听不懂,就是装听不懂,没半点胆识才智。”

    二人相笑相谈,日影西去,酒阑时,席泠告辞归家,胸中憋着股郁气,对方才席上城府深重的自己,仍有些耿耿于怀。

    遐暨到角门上,却见门外马车前立着抹丽影,穿着件绉纱酡颜对襟短褙子,褙子露着里头一件橘凤仙粉对襟衫的衣襟袖口与衣摆,再里头裹着玉白的抹胸,底下扎的是桔色纱裙。

    人车前旋身,喊了声:“泠哥儿,这时候才散学?”

    正是落花风前舞,一扫半残愁,席泠那些郁郁心怀,顷刻散尽。

    柳色轻柔,春莺和蛩,马车在市井中慢摇慢晃,偶然风吹帘动,踅进和暖春光,映着箫娘一张玉兰清瘦的脸。

    那双眼随着缓慢的颠簸一扇一扇地,心花怒放,“这样讲,事情就算成了?哪个时候往衙门上任呢,可说了?”

    席泠欹靠车壁,掀起眼皮瞧她一脸兴色,复含笑阖上,“不过三五日应天府的扎付下来,就到任。你今番怎的往柏家来?”

    “柏家五儿上月托我做了张扇面,今日给她送来嚜。”箫娘喜不可遏,时时面带桃花地笑着,“我儿总算出息了,做县丞,比从前那教谕,不知好到哪里去!嗳,一会子街上买些酒肉,我回去烧了你吃。”

    席泠又掀开眼皮,笑意有几分吟玩,“仇九晋要升县令,你不赶着回听松园去贺贺他?”

    那眼色耐人寻味,箫娘稍稍品咂,便咂出丝酸意。先是好笑,后又“恶”从胆边生,把胳膊搭在身边两匹缎子上轻抚,“他这会八成是在家庆贺呢,我急什么?你瞧这料子好不好?”

    “瞧着不错,只是太花哨了些,你往日不大穿这样繁琐的样子。”席泠抱着胳膊,倚在上面坐上轻瞥。

    箫娘映着车畔春光,潺湲地笑,“四娘赏的。四娘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年轻媳妇,又美貌,又大方,真是难寻的好人……”

    席泠只以目光待下文,箫娘见他那漠然样子,一霎没了逗弄的兴致,反生起气来,把缎子拍一拍,“人家瞧你的面子送我的呢,你就不问问她?”

    “问她什么?”

    她怄得翻个眼皮,“这个四娘,往日不过与我闲说两句,今番无端端请我往她屋里坐,又拿了几两银子两匹缎子与我,安的什么心,你就不打听打听?”

    “安的什么心?”

    见他还是那漠不关心的样,箫娘噌地提起腰来,连白了两眼,“人家在打你的主意呢,你还装得没事人似的!我就不信,她送我这些东西往前,就没去奉承过你?”

    席泠索性阖上了眼,她一口气上不来,照他小腿上踢一脚,“你作声呀!”

    马车稍猛地一个颠簸,陡地颠开了席泠的眼皮,目带两分寒。箫娘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些惧怕,把眼分付脚尖。却听见他戏谑的声音,“踢我这一脚,高兴了?”

    箫娘便笑出声,对于他一次又一次地对她打破底线,她总是有些隐秘的志得意满。她俏生生地翻个眼皮,“谁稀得打你?”

    须臾言归正传,箫娘肠胃里还汩汩冒着酸,“人家四娘把我叫到屋里,劈头盖脸说了我一通。说我虽不是你的正经娘,也算长辈,怎的你二十出头的人,身边没个女人,我还不替你张罗?她倒比我上心些,我瞧那意思,她是要毛遂自荐,背夫偷你这个汉子呢!”

    “还晓得‘毛遂自荐’?”

    她微鼓的腮像被风吹胀的一片丝滑帷幔,嗔一眼过来,暗含风情。

    既说到这个话头上,席泠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盯着她两片酸红嘴皮子滚滚喉结,“柏家四娘是有几分美貌,可背夫偷汉……”

    沉吟得箫娘蓦地心虚心慌,她想起仇九晋,又望望他,声音不再那么理直气壮,“怎的,你还有这念头不成?那我去回她话好了,成全你们,也不过是我损损阴德的事情。横竖……我损的阴德还少么?”

    只要想一想,就好像独独属于她的什么侵占了去。她这半辈子,还不曾有过什么稳妥的隶属她的东西……或人,只有席泠了。他对她不同于人的宽纵与笑容,就是分半点给人,她也吝啬。

    好在席泠对别人一向有礼而疏远,他笑了笑,“那就别叫你‘损阴德’了,来世还托生为人,千万别投成个野猪野狗,吃不饱还招打。”

    箫娘噗嗤一乐,喜而忘形,对着他又拍又捶,“好啊,拐着弯骂我!我儿,眼瞧着当了官,本事也跟着长了,山高遮不住太阳!快、叫声‘娘’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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