忾,暗里发了狠,非要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席泠死了才罢!
于是次日,彭道莲穿戴补服,一径往都察院来。御史长官范大人借由苏州的事,在家中躲了清静,满衙内交由何盏主事。彭道莲自然是往何盏的内堂来,进门见何盏虽蓄着须,却难掩的年轻,坐在案后,浑身泄着一股年轻人的凌厉。
差役禀报后,何盏立时搁下手里的卷宗踅案迎来,“彭大人远道而来,范大人却往苏州去了,何某昨日又巧被这些卷宗绊住了脚,一时未去码头上迎大人尊驾,失敬失敬。”
彭道莲多少年的滑头,也懒得听他这些托辞,自顾着拣了根太师椅拂衣而坐,淡淡乜他一眼,“客气客气。不讲这些虚礼了,我来前半月,皇上的旨意就下达了南京,什么事情,何大人心里一定都清楚了,请问陪审的官员定的谁?”
“正是在下。”何盏在对面落座,招呼差役上茶款待,“范大人顾着苏州的事,抽不开身,只得派在下陪同大人审理此案。”
“你?”彭道莲端着茶盅在袅袅青烟里笑了笑,“我听说,何大人与这位犯官像是同科进士?范大人怎么不想着避嫌避嫌?”
何盏暗里观他一观,坐姿散漫,意态慵懒,果如范大人所料,是安心要在南京摆摆架子。
南京官场却是空前默契地,不接他的招。连何盏也不例外,同样散漫地朝肩头拱了拱手,“范大人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意思,他是左都御史,下官只好听候他的差遣。况且我们范大人常说,既然做了都察院的官,手握法尺,就是父母兄弟在堂下受审,也不能避。范大人说是不是?”
南京城官场的弹空说嘴竟比北京的还漂亮些,彭道莲倒是惊了一惊,只得笑两声,“是、是。”落后,逐渐端正起来,面色凝重些许,“那就请将有关席泠的卷宗拿来本官先瞧瞧吧。”
何盏起身往案上拿来卷宗,都是席泠几时考得功名、几时任官的案卷。彭道莲粗略翻翻,搁在案上,“何大人的意思,此案该怎么审?”
“彭大人是主审官,自然该先听彭大人的意思。”
“犯官何在?”
“大人是问此刻?”
彭道莲脸色愈发不好看,“自然是问此刻。”
“此刻,大约是在应天府当差。”何盏端起茶呷一口,十分悠然,“彭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南京虽是留都,可既是经济重地,南来北往的要紧钱粮又都在南京转道,事情一点不比顺天府少。这两年,百姓愈发多起来,更是忙得不行。各县里都指着应天府,席大人真是一日不得清……”
“岂有此理!”彭道莲噌地拔座起来,甩了袖侧过身去,“一个犯官,还当着差,你们南直隶都察院是怎么办事的?一早旨意下来,为什么不拿他?!”
何盏忙起身打拱,“大人息怒,旨意上只说彭大人到南京汇同审案,没说当即要拿他。况且大人未到,我们也不好私自立案,因此只好等大人到了再拿主意。”
彭道莲冷斜他一眼,朝门首吼:“来人!”须臾见一差官进来听命,他抬着下颌,目中无人的架势,“立刻捉拿犯官席泠归案!”
那差官却看向何盏。何盏笑着朝前吩咐,“彭大人说拿人,自然就拿人,去吧,将席大人请来。”
“请?”彭道莲斜斜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