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子环住她的臂弯,焦急道:“娘亲,你怎的哭啦?”
雁凌霄眉心一跳, 指了指兕子:“那是你妹妹?”
第51章 ??不信
犀哥儿有些羞,低了头,戳着手指头:“是呢,我们俩是龙凤胎。”
兕子挥舞小手,吱哇乱叫:“你这个坏人,娘亲——”
犀哥儿见状也跟着嚎出声,抬脚踹雁凌霄:“你欺负我阿娘!”
“陛下……”小朱子的手指头颤巍巍指了指兕子,她扒着连翘翘的衣裳,从背后探出小脑袋,那眉毛那眼睛分明是……
连翘翘脸都要烧糊了,怕是在雁凌霄眼里,她这些年过的是吃观音土啃树皮的日子。
“三岁, 四岁……”犀哥儿掰着手指头,伸开短短的胖手, 比给雁凌霄看, “五岁了。”
待茶室的门擦着鼻子关上,他们面面相看, 都摸不清这位年轻帝王的脉, 想去问朱公公,那紫衣圆领袍的太监却环臂抱着拂尘, 眉头拧成疙瘩,半点不搭理人。
刚抬起头, 小朱子就侧过身挡在众臣跟前,半笑不笑道:“大人们,请吧。”
然而雁凌霄毫无怜悯心,移
犀哥儿在屋外嚎得震天响,连翘翘心都快揪碎了,膝行到雁凌霄跟前,泪水砸在盘龙纹刺绣上:“陛下,我错了,您别伤着他。”她挡在兕子前面,像在阻挡洪水猛兽,声音嘶哑,哀哀地哭求。
指尖扣入织锦地毯,指骨如叶脉般凸起。连翘翘顿了顿,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抬头望向雁凌霄。记忆中那张英俊却阴戾的脸被泪水冲散,她知道该说点什么让雁凌霄怜惜,唤起他们之间亦真亦假的旧情,但她说不出口。一张嘴,就尝到咸涩的泪。
“娘亲昨天去采莼菜,掉湖里去了。”兕子探出头,牛角似的双丫髻上簪了铜铃,叮当作响。
“微臣告退。”州府的官员们悬着心退下。
雁凌霄微眯起眼, 眼底能冒出火星子:“朕让你们滚出去。”
连翘翘整颗心都揪紧了,再听不下去,磕头道:“陛下,他还小,不懂事才惊扰圣驾。求陛下恕罪……”
连翘翘捂住喉咙,睫毛微颤,又滚下泪水。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和雁凌霄于千万人中擦肩而过,雁凌霄坐在御辇上,她躲在人群中遥遥看一眼。也想过那人听说孩子的消息,怒意冲天,要吮她的血,以消心头之恨。但她没想过,雁凌霄变了很多,他表现得异常冷静,面皮绷紧,瞧不出喜怒。
雁凌霄听着她沙哑的,仿佛撕心裂肺的求饶,心往下一沉:“抬头。”
“快、快把这小娃儿抱下去!”知州大人急了, 冷汗如豆,已是半边脑袋挨在狗头铡上,见陛下身边的朱公公一动不动, 侍女们也垂眉耷眼的, 他心里愈发慌张,弯腰就去拔犀哥儿。
“娘亲!”犀哥儿口中呜哩呜哩的,总算从斗篷布里挣脱出来,仰起头就看到一屋子人,他胆子小,当即被唬了一跳,嘴巴一撅作势要哭。等他的眼珠子转到雁凌霄脸上时,却打了个嗝,止住哭腔。
雁凌霄踢开衣摆,拂起一缕清风,杜若冷香融融。他不去睬连翘翘,而是抱起兕子,看着与他眉眼相似的小姑娘肃着一张小脸,柔软的手心抵住他肩头,拼命往后仰:“放我下来!”
门内, 犀哥儿被雁凌霄吓住, 跌坐在地上, 嘴巴一扁。还没哼唧出声,那位“姐姐”就弯腰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几岁了?”
缎子似的长发扎了个松垮的辫子,划过肩窝,逶迤垂地。人瘦了一圈,腰身纤细,看不出有过两个孩子,像一缕轻烟,一捧碎花,风一吹就会消散。
“出去。”雁凌霄冷冷道。
“哎?”知州大人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连寡妇,和那对金童玉女般的小孩。
雁凌霄眉毛都不动,拎着犀哥儿后领口,把他提起来,任他四肢在空中扑腾,踢开门就把人丢进小朱子怀里:“抱着,看住了。”
“愣着做什么?”雁凌霄扫一眼僵立着的小朱子,“把人拖下去,要朕亲自请你吗?”
雁凌霄垂眸,看着她纤弱的身形,一时间心神恍惚,半晌没说出话。他的血液在嚣叫,理智却在否认。世间相似之人不知凡几,朝臣、宗室有心思活络的,早就照着连良娣的模子送过一打姬妾。那些人和眼前人,只是徒劳的、拙劣的仿冒,越相像,越让雁凌霄愤怒。
“采莼菜。”雁凌霄扯开嘴角,轻蔑又戏谑地重复一遍。
犀哥儿左看看兕子,右看看雁凌霄,蹒跚着爬起来,没等州府的大人们高喊护驾,就碎着步子跑到雁凌霄跟前。小小的人仰起脸,人都快仰过去了,再啪地抱住雁凌霄的腿,圆圆的脸蛋挤出个甜甜的笑:“姐姐,你长得好像我妹妹呀。”
“去找你哥哥。”雁凌霄道,“再到外头问人煎一副驱寒的药。”
雁凌霄端详她的脸,低下声音问:“嗓子怎么了?”
连翘翘吸口气,酸溜溜的心思尽数歇了,心头唯有一句话: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