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先前甩下的话没了下文,钱府侍从的脸皮被打的啪啪的响,对着赵府的小厮也不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刚把人撂下,就匆匆忙忙的打马离开,半分时刻也不愿意多待。
钱氏回了院子,赵毅就吩咐除了贴身的丫鬟婆子,闲杂人等都不许来往,概不见客,看好了不许放她出院子半步。若是有谁疏忽了,就自己去领板子,绝不轻饶。
一时之间,钱氏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人人自危,她们可瞧得真真的,钱氏回来时可是蒙着脸的,露出的脸上都是红点子,说没点事情谁信呢,怕是也惹了时疫被遣送回来的。
活该她们倒霉,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伺候人,有了今天没明天,只盼着老天爷开开眼,别让他们这些奴才沾染了这病症,死得窝窝囊囊,好歹老天爷可怜可怜她们。
也只盼着钱氏这会消停一些,她的事情被掰扯了这一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走出去都要矮人一等,处处受人排挤。
但是虽然消息封锁了,但依旧有闲言闲语像长了脚一般跑出来。
流言越传越凶,有的说钱氏也得了时疫,浑身上下都是红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伺候她更衣的丫鬟都长了针眼。
有的说钱氏得了疯症,在钱府发了病,活活咬伤了好几个下人,连人都不认识了,逮住谁就发作谁,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体面。钱府被她搅得家宅不宁,人人苦不堪言,才只好把人又送了回来。
秋水阁里,黄莺回禀赵月珠道:“小姐,钱氏果然是得了时疫才被钱府送回来的,人人都都对她避之不及,被关在院子里,伺候她的下人都叫苦不迭呢,避她跟避瘟神似的,只怕一个不留神,招惹了她,不是被传染了就是被她打骂,只是我有个一起扛扫帚的姐妹,在钱氏院子里当差,偷偷告诉我钱氏大势已去,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等着阎王爷来收她了,两脚一蹬,好去投胎。”
赵月珠眉目中有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她做了这么多恶事,欺上瞒下,男娼女盗,得时疫而亡,也算是便宜她了。不过我看她八成是投不了胎,许是变成厉鬼,生生世世受尽折磨,那才好呢。”
钱氏一命呜呼的消息传来时,赵月珠正在院子里喝一碗冰镇绿豆汤,绿豆煮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熬的绵密软糯,入口即化,再放入碎冰,浇上蜜糖。
那滋味,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又是冰冰凉凉的,解暑得很。赵月珠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绿豆冰沙,搁下勺子,仔仔细细问了一遍。
她接过香草递来的棉布,拭了拭手说:“既然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那我们就去给二婶磕个头吧。”
香草嘟着嘴,一脸的不悦,灵堂搭好了才来知会小姐,分明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端的让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不识礼数呢。也不知是谁办的差事,哪个院子里的人,没的让人唾弃。
到了灵堂,已经来了几个吊唁的客人,钱家人也多多少少到了几个,女宾正在哀哀哭泣,涕泗横流,眼泪珠子成串滴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与钱氏有多么厚重的情意呢。
殊不知几日前她们还看着钱氏被扫地出门,拦都没有拦一下,甚至还瞧了个热闹,眼下倒是姐妹情深了。
几个男宾眉目凝重,脸上的郁结之气拧成一团,似乎满胸腔的愤懑无处发泄。
钱氏的死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她的病症已是无药可救。但毕竟是流着共同血脉的至亲,他们难免哀伤。
但他们这些叔侄兄弟就算觉得自己几日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更愿意把钱氏的死推脱到他人头上,以证明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清清白白,而赵月珠正好是最恰当的人选。
一个面容玉白的公子哥儿一眼看见赵月珠,瞬间眉目无比凌厉,眼珠子一瞪,咬牙切齿,毫不顾忌地道:“赵月珠!你如何还有脸来,姑母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应该偿命。”
说话的是钱望的二孙子,钱明的长子,钱烈。
赵月珠冷冷一笑:“这话真是可笑,我什么时候谋害过二婶了,满口饭好吃,满口话可不好说,你可不要忘了,二婶被接回钱府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虽然有些精神不济,但好歹也是个齐全人儿。
在钱府走了一圈,被赶回了赵府,这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不管怎么看,二婶的死都和钱府脱不了关系吧,怎么就赖到我身上了,可容不得你信口胡诌。
这里是赵府,不是钱府,说话还是要有些顾忌,而且二婶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急着甩锅吗,有如此家人,难怪二婶被送回赵府后郁郁而亡,真真是可怜。”
钱烈一时无法反驳,气结道:“你..你强词夺理,妄言妄语,混淆黑白。”
钱明的小儿子钱迅拉住了钱烈,低声道:“此女机敏狡诈,奸滑诡谲,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祖父交代的话你忘了不成。”
钱迅然后转头对着赵月珠清雅一笑,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清风霁月,浊世佳公子也不过如此了:“赵大小姐,我二哥性子急了一些,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于你,还请你谅解宽心,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说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