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叹道:“明明一段风流香艳的戏词, 倒让他唱出了别样的韵味来, 入耳仿似能勾动人的千愁万绪, 若非尝过苦难, 深知世态炎凉,怕是唱不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声腔,瞧着他年纪不大,不知怎会有这样的心境。”
梁惊鸿笑道:“表姐若喜欢听南楼月的唱, 回头我让他去您府上唱去, 你想听什么就让他唱什么,只是需等几日, 我这园子明儿就开了, 戏台也都搭好了, 若没他这个台柱子可不成。”
叶氏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怎当真了,更何况,我若想听他唱,直接来别院便是,何必劳动他还跑一趟,不过近一段日子,怕是寻不得空了 。”
说着忽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有件事我正要问你扫听,北国使团里的那位侧妃,可知什么秉性?喜欢什么?有什么忌讳?会不会说咱们南楚的官话儿?不会说倒不打紧,就怕也听不明白,到时候见了面岂非鸡同鸭讲了。”
梁惊鸿笑了:“这个表姐可是多想了,听闻这位侧妃并非北国人,乃是咱们南楚的女子,不知怎么就让那十六皇子瞧上纳了进府,这位倒是个有运气的,去年刚进府,今年萧璟瑀便封了王,大约因为拒婚之事,怕不消停,请封了侧妃,这次出使把这位侧妃带出来,估摸也是怕太后那边趁着萧璟瑀不在刁难她。”
叶氏道:“原来是咱们南楚人,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不免叹息暗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位侧妃外人瞧着多风光啊,一个平民女子竟成了贤王侧妃,这不是一步登天了吗,殊不知,地位越高,权势越大的男人,越麻烦,若想安生度日,还不如嫁个贩夫走卒,虽说日子清苦,但没这么多权谋倾轧,勾心斗角,生儿育女平平安安的也是一辈子。
念头至此,忽然想起皎娘,皎娘年纪不大却活的通透明白,她可不就想着嫁个寻常男子过安生日子吗,奈何命不济,先是遇上了潘复那么个两面三刀的丈夫,又碰上了梁惊鸿这样不择手段的,她心心念念的小日子,还是等下辈子吧,这还得说她运气 好,别再遇上梁惊鸿这样的魔星了。
梁惊鸿送着 叶氏出了别院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方才回转,正想往后院里寻皎娘说话儿,皎娘先头是真不乐意搭理自己,如今倒是能应个一两句了,瞧着脸色也红润起来,韩妈妈说这几天,夜里都没听见咳嗽,想是见了好。
只是她这咳疾已有好些年,成了故疾,俗话说旧病难医,病初起的时候没吃对方子,如今已成气候,可不是几服药就能治好的,更何况皎娘身子弱,虚不受补,且药伤胃,吃的多了,没准病根儿没去,反倒添了脾胃不和的毛病。
所以梁惊鸿才跟韩妈妈商量着继续用药膳调养,药膳不温不火,正得宜,这两日瞧着脸色也红润起来,不似之前那般一味的白,眉眼也生动了许多,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恨不能把她抱在怀里亲个够,可惜前车之鉴活生生的摆在那儿,便心里再痒也得忍着。
想着那对剪水双眸,梁惊鸿心头一热,抬脚便要往后院走,不妨被李顺儿拦下了,梁惊鸿一张脸呱哒便掉了下来道:“你不忙你的事,拦着我做甚?”
李顺儿是梁府的家生子,打小就跟着六爷,自然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一听语气就知道不好,忙道:“六爷吩咐奴才去寻的杂耍班子来了,牙行管事亲自送过来的,已安置了住处,那领头的班主他们绝活儿多的紧,不知六爷想看什么,不若把想看的都列出个单子来,也好事先预备安排。
李顺儿一说,梁惊鸿不觉想起皎娘来,皎娘终年在家里养病,想必不曾出去逛庙会凑热闹,自然也未见过什么杂耍,不若趁此机会,让杂耍艺人多耍几个新奇有趣的,若能博美人一笑,这几日自己也算没白折腾。
想到此,脚步一转往花园里去了。
从游廊过去,转过湖石便是李顺儿给杂耍艺人安置的院子,院子在花园一角,跟那边儿戏台子对着,这边平日少有人来,院子大房间多,正适宜人多的杂耍班子落脚。
梁惊鸿来的时候,杂耍班子的人已收拾停当,正拿着自己的家伙什儿在院子里练功呢,粗略一瞧,还真有不少花样儿,什么弄剑、跳丸、倒立、走索、耍大雀、马上技艺、车上缘杆、顶竿、五案、七盘、鱼龙漫延、戏狮,吞刀、吐火、截马耍酒坛……
偌大一个院子被这些杂耍艺人占得满满当当,极是热闹。
那班主正在院子里走动巡视,随时矫正一下徒弟们的姿势,抬头见梁惊鸿忙紧几步过来见礼,一脸谄媚的道:“小的吴桥给六爷请安。”
吴桥这个名字倒有趣,梁惊鸿摆摆手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新鲜的?”
班主吴桥一怔,好歹自己也是的带着班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闹事的不知遇上过多少回,一般想闹事找茬儿的都会这么说,有没有新鲜的,翻来覆去都一个样儿,嫌弃是为了闹事儿,求的是银子。
可这位梁六爷自然不是缺银子的主儿,不然也不会扑腾这么大台面,让百姓进来逛园子,怎的也嫌弃他们的杂耍不够新鲜?
虽心中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