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卫本就是侯府的人,俗语说宰相门人七品官,何况侯府这样的勋贵世族,不说看门的,便是个打杂扫地的出来那眼睛都恨不能长脑瓜顶上,寻常七八品的小官见了也得低头哈腰的客气两句,更何况他们这些侍卫,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在,不想竟有人敢欺上来了,当真是活腻歪了不成。
既然不去皎月坊,李顺儿几人便往前去了,因在街市中,尽是逛街的行人,怕撞到人,走的并不快,可李顺儿走的慢,架不住有人快,也是巧,正走到皎月坊的大门跟前儿,不想斜刺啦从里面冲出个小子来,那人身影极快,直接便撞向了李顺儿,身后的侍卫唬了一跳,李总管可不是他们这些有功夫傍身的糙汉,真要给这冒失小子撞一下,便撞不坏,栽到地上当街摔个马趴李大总管的面子总不好看。
李顺儿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番,当年南楼月是在燕州府待了大半年,前头在燕州城内的梁府里住着,而玉娘子根本就未进过梁府,要说见过也只可能在别院,却那别院里内外有别,六爷又格外着紧玉娘子,就李顺儿回忆,仅有那么一回,玉娘子去了外院看戏,还是六爷亲自陪着的,也只是远远的瞧了一会儿便回内院去了,说起来都不能算是见过,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哪里会有牵连。
那小子一见糖撒了,顿时恼上来,一叉腰指着那侍卫道:“你们倒是怎么回事,眼睛长在哪儿了,看见有人怎还往前撞,你们快赔我的苕丝糖来。”
不过李大人也猜的有些门道,便皎月坊未寻到玉娘子,到底那些绣品跟玉娘子的有几分像,便凭这几分像,便是运道,做官讲官运,做生意也讲运气,运起来了就该着人皎月坊发大财,这事谁也眼红不来。
这位李大人可精明的紧, 想是见六爷扫听皎月坊,便以为六爷跟这皎月坊有什么干系, 遂故意卖了这样一个人情, 横竖他织造署便是皇家采办绣品而设, 只要绣品好,采办谁家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虽说他这苏州织造在江南也算的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想攀六爷这样的皇亲国戚京城勋贵也够不上,好容易得了这样的大好机会,岂肯放过。
李顺儿自是知道侍卫的意思,开口道:“不去皎月坊了。”身后的几个侍卫皆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这样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要是往那酒铺子里逛逛也便是,成日往都是女子的绣坊里钻,算怎么回事儿,便绣坊的人不敢慢待,他们自己也不自在啊。
句,倒是意外知道了南楼月的消息。不过身后的护卫问的极是,这南楼月跟玉娘子有何干系呢。
可不知为何,过了五年再听到南楼月的消息,让他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尤其南楼月竟然娶妻生子了,李顺儿还记得当年六爷可是授意南楼月去勾引潘复,进而逼着潘复写下了和离书的,不,不应该说南楼月跟玉娘子毫无牵连,至少南楼月是很清楚那些内情的,可知道内情又如何,当年他只是听命于六爷行事,况如今都过去五年之久,他一个男子,娶妻生子也是人之常情,且以那南楼月的长相,他儿子生的不好看才奇怪吧。
不过,这小子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加上吴侬软语的姑苏话,好听的紧,即便不讲理的话听在耳朵里也让人有些恼不起来,却也不容他如此胡搅蛮缠,开口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理,明明是你走道不看路撞过来的,糖也是你自己掉的,不与我等道歉
加之昨儿夜里落了雨,这山塘又临河,虽说出了日头,青石板地上却仍有些湿漉漉的,白花花的糯米苕丝糖掉到了石板路上,沾了泥便再吃不得了。
第178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急忙一个箭步挡在了李顺儿前头,眼瞅就跟冒失小子撞到了一处,不想这小子甚为滑溜,临到跟前儿了,身子一侧,往旁边翻了出去,人是避开了,却从怀里掉出个油纸包来,想是他动作太大,油纸包上系的麻绳散开,包梨的糯米苕丝糖咕噜噜掉了出来。
侍卫们纷纷点头应是, 跟着李顺儿过了石桥,往山塘边的街市中去了,这山塘街沿河成市, 河两岸一溜的门面买卖, 绸缎铺子,古董行,卖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的, 也有那茶楼酒肆,卖吃食兼供人住宿的脚店,因苏绣天下闻名,绣坊倒是有好几家, 皎月坊不过是近些年做起来的新字号,之所以能在姑苏城站住脚,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全赖新巧二字, 并不是绣品的花样子新而是绣工, 便是同样的花样子, 皎月坊出来的总是多了几分鲜活灵巧, 这可不是李顺儿说的,是随六爷拜访织造府里的李大人的那时候,李大人亲口说的,还说, 瞧瞧明年是不是从皎月坊采办些绣品供上去。
正想着便听身后侍卫道:“李总管,前面是皎月坊。”侍卫是见李顺儿有些出神,方出声提醒了一句,主要这侍卫那拿不准去不去,要说这姑苏的皎月坊他们可都来过好些趟了,尤其这姑苏城里的皎月坊,门槛都快被他们踏烂了,别说来,就是这里头有几位绣娘都是多大年纪,身高胖瘦长得什么模样,定没定过亲,几位嫁了人,那都是一清二楚,再去还能做什么?
想到此,李顺儿下意识甩了甩脑子里荒谬的念头,开口道:“去寻绣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