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月圆,孤亭下有一俊秀紫裳男子盘坐,执古琴长奏。
指尖灵活地拨动着琴弦,半绾青丝随轻风微微飘动。
此曲,取名奈何,是他为那人所作,六年前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幕浮现眼前,也是同时,两年前离别的那一幕随之涌现,拨动过的每根琴弦上都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因为长久不停歇地重复弹奏,手指上被摩擦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怀砚的双眸里毫无波澜,却尽是柔绪,似乎这手的伤与自己毫无干系。
此时,他停下了弹奏,抚平了动弹的琴弦,也正好这时,一身着黑裳男子驾轻功而来,带起一阵较强的风而落地,半跪在孤亭外。
好似提前知道了对方的到来,抱着古琴的怀砚先开口:“如何?”
百苍柳作揖恭敬道:“属下已经办妥了。”
夜漫漫,明亮的月光照射下,一阵轻风拂过,将怀砚的长裳一角吹起,亭下的单薄坐影显得孤独。
心中有些复杂情绪在持续涌动,翻弄搅动着他的每一寸细胞,但他却只能佯装镇定,不动声色,怀砚深知家族中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自己。即便在这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下,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他也毫无安全感,他无法信任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觉着对方许久未回话,百苍柳蹙着眉,带着几分好奇模样稍稍抬起了头,却正好瞧见怀砚好似陷入深思的神情,抚在古琴上的双手手指上留有不少血痕,借着明月亮光更加清楚地看见琴弦上的血迹,百苍柳露出几分惊讶神色。
这时,怀砚突然起身的动作让百苍柳立刻收回了视线。
怀砚将古琴放置一旁,起身走向孤亭边,望向圆月,许久,才开口:“他情况如何?”
“他”
百苍柳有几分迟疑,又只好如实相告:“他与我们数百位高强护卫交手耗尽了力气,最后被属下打伤,如今还在昏迷。”
怀砚原本放松的手掌微微紧了紧。
察觉到怀砚细微变化的百苍柳立刻又继续:“以他的身子素质,明日便会醒来,所以属下按照公子的意思已经将他置于仙山之上。”
“公子请放心,如您所料,在路上有遇到三护卫中的素荷,不过她已经被属下甩开了,所以除属下与公子外,无人知晓仙山入口如何前往。”
听到此话,怀砚仅是无声地轻笑一声,表面看起来如释重负,实质上他的双眸里早已藏满倦怠,不过因月光映照而斑驳闪亮,他深知对方是恨自己的,并且恨之入骨。
他都知晓。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百苍柳知道怀砚和霍长阶的从前是个什么关系,如今又是为何反目成仇,可那句话,百苍柳踌躇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公子,他的武功”
庭外树枝分支挡着圆月,云影浮动,怀砚的双眸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脸色却毫无变化,手指被划开血痕的疼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只是微微紧抿的双唇松了松,沉默许久以后,才故作轻松地缓缓道:“废了。”
听到此话的百苍柳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可很快,他恢复了原本的凌厉眼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