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天衡的那一瞬,他便心惊胆战地唯恐沈天衡质问,为什么兄弟二人同时遇到车祸,却一个重伤不醒,一个平安无事。然而沈天衡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庆幸地抱住了他。可这件事仍像一根刺哽在他的喉间,非得找个出口吐出来才能痛快。孟淮之闻言,久久没有开口。沈骛抬起眼帘,润泽泛红的桃花眼轻轻颤着。孟淮之沉静地看着他,突然举起手来,温柔地抚过他的后脑。沈骛眼眶蓦地一酸。“不是因为你。”孟淮之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耳畔道,“你也不会有事,不会有任何事。”沈骛将大半张脸埋入孟淮之颈窝,很快便有温热的液体濡湿了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孟淮之强迫自己镇静,一下下轻抚沈骛背脊,清淡的嗓音无端具有安抚力,“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大时候他都不相信沈骛所说的命运,此时却选择性地相信了一部分,并且深信不疑。他相信沈骛的确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但沈骛躲过去了,因为沈屏保护了他。所以,沈骛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他们一起拥抱着彼此,不止现在,还有将来的很多时刻。直至白头。“抢救中”的红灯熄灭时, 天已经黑透。沈骛去做了个仔细的全身检查,门诊部早已熄灯关门,他和家人爱人一起又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阵。手术室大门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打开, 沈屏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他的脸色还是那样白, 不带分毫血色。医生说:“一切平安。”沈骛心中的重石落地。沈屏从中午抢救到天黑,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全身是伤, 肋骨断了几根伤到肺腑, 最初几天出声说话都困难。沈骛身上则到处是挤压擦碰出来的瘀痕, 需要按时涂药按摩。在医院住了两天后回家, 沈骛在温暖的室内脱了上衣,由孟淮之给他上药。孟淮之手里捧了一大碗活血化瘀的药膏, 细致地一点点抹到他的腰上。沈骛突然一个激灵。孟淮之动作微顿。沈骛双手都快把沙发布面抓破了,红着耳朵解释:“好痒……”“快了, 忍一忍。”孟淮之三两下料理完腰上的淤青, 接着去处理胳膊。胳膊的挫伤重一些, 尤其是手肘关节处。
孟淮之尽量放轻动作,温柔地一点点将药膏抹开,还忧心忡忡地问:“疼吗宝宝?”沈骛先摇摇头, 心想孟淮之特意叫他“宝宝”, 看来这声关怀也没多么正经,又故意点点头。孟淮之笑一声:“那我轻一点。这样呢?疼么。”“嗯嗯。”沈骛假模假样地点头。“这样还疼?”沈骛皱了皱眉, 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实话实说:“不疼, 骗你的。药膏凉凉的挺舒服。”孟淮之笑意愈深:“那我重一点。”沈骛:“…………”高岭之花男主是在占他口头便宜吧,这人怎么这样啊。几天后的早晨, 沈骛身上的轻伤基本痊愈。孟淮之仍然不放心他,推了一堆工作, 每天陪着他进进出出。沈骛正对着全身镜整理着装,孟淮之从旁边拎着他最厚的长羽绒外套过来:“今天降温,多穿点。”沈骛伸出手去接衣服,孟淮之趁机往他手上套袖子,一拉一拽,就给他穿上了半边衣服。沈骛只好装作残废伸出另外半边手,无奈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重伤卧床呢。”孟淮之从身后给他整理衣领,突然将下巴埋入他颈窝,轻轻环过他的腰腹。然后……故态复萌,在人类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沈骛顿时从头顶红到脖子,青筋都紧张地蹦出来两根。孟淮之吸了几口便作罢,笑看镜子里的他,一边说嫌弃的话一边吸:“一股膏药味儿。”……两人准时准点带着礼物抵达医院。沈骛拿着一个亲自挑选的苹果,问病床上的沈屏:“哥,你吃苹果吗?”沈屏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他,点头的动作竟也透出几分珍重。沈骛去把苹果洗干净,有条不紊地削皮、切块,装到碗里放上牙签,这才递过去。他早就不生沈屏的气了,因为沈屏的重伤还有些愧疚,然而沈屏却将他准备的果盘推回来,极尽谦让:“你先吃。”沈骛皱皱眉:“我特意给你削的。”沈屏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楚,一盯他就是好几十秒,眼睛都快黏在他脸上了。沈骛不自在地别开脸:“你吃。”沈屏不再坚持:“好。”刚吃了一块苹果,还没嚼两下便称赞:“很甜。”沈骛一笑:“那就好。”“小骛。”沈屏挑起一块最方正的苹果,插着举起来,“你也来尝尝。”沈骛下意识先走过去两步,又被沈屏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再看看沈屏手里那块举着的苹果,看着像是要喂给他吃。沈骛脚步猛然一停:“……哥你吃就行了,不用管我,我想吃会自己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