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鹅偏过头,看到右肩上搭着残碎的灰色麻布,可又走了一会,那块布还是安然不动的搭在肩上。阴冷感越来越重,许鹅心头骇然,直觉需做些手脚,可还未动作,忽然全身僵硬。晏春深在背后,明明没说一句话,但许鹅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警告。敢做手脚,他现在就会死,对方只是还不屑于动手而已。许鹅咬着黑色铜钱,面色发白。他赢了那么多场游戏,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样惊悚,浑似实质般的恐惧。晏春深出手片刻,未等游戏注意到,又敛去了气息。在极度浓厚阴气的滋养下,背包里分尸的鬼物蠢蠢欲动,终于在到达悬尸最密集的一处,骤然发难!背包上渗出绵密血色,浓郁的血味让尸骸与厉鬼们齐齐转头。鬼手试图利用血线撕开背包,却被少女用符篆镇压,刹那间焦糊的肉味涌动,伴随而来的还有彻底癫狂暴走的npc们。“安全门就在前面了。”盛斜阳说着取出小兔子保温杯,浓烈的酒气飘荡开,她并指在地上划了一道,成为数道虚虚的绳索。谁都看得出这玩意撑不了多久!玩家们争先恐后的往安全门里跑,全都拿出了搏命的力气。即便肺好像要炸裂似的,也不敢停下。一行人跑上天台,晏春深反手把门锁落下。盛斜阳啪啪啪贴上密密麻麻用符篆加持,直到此刻,空气中的阴郁浊气才有短暂的减轻。“这里有、有两个月亮?”周冉冉低喃,“而且不光这样,我好像有影子了……?”在暴雨雷电里,天空好像完全没受到影响,一黑一白两轮月亮,并排悬挂。月辉的映照下,整座小城的鬼魂,都无所遁形。视线转到天台的尽头,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树扎根在水泥中,沐月而生。同时上面还缠绕着,数不清的灰色麻布。沙沙、沙沙——那些灰色亚麻布被雨水击打着,露出被掩映着的,一颗小小头颅。湿冷的雨水落在水晶酒店上, 流经墙体,立即染上浓稠血色。藏在树冠里的头颅睁开眼,露出一双黑多白少的瞳孔。“把身体还给我!”尖利的童音响彻天台。刹那间, 各个断裂的部位剧烈挣扎着, 拼命朝头颅的方向靠近。“不能让它们聚到一块去!”老李按住受伤最重的双腿,“我听老家的人说, 这玩意凑到一块去, 是要发邪的!”
许鹅听了这话, 怒从心起,撕下伪善的面具:“原本以为跟着你们能找到生路, 现在不死在这就算不错了。”说话间, 轰隆轰隆, 又是两道青紫落雷劈下。头颅发现身体受制, 瞳孔变为全黑。与其相连的枝干哗哗作响, 上面的灰色麻布如同活过来一般。刹那间许鹅肩头的灰色麻布蜿蜒如蛇,猛地缠上他的脖颈!“咯——”颈骨发出脆弱的声响, 许鹅眼底多了几分慌乱。然而嫦月的反应却更加剧烈, 窒息感令其瞳孔放大,不停抓挠脖颈。许鹅嘴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偏头看看嗬嗬倒气的女白领, 无比庆幸昨晚已经使用了道具。此刻嫦月身上有一个标识,那是个被悬吊的玩偶, 下方还有一个倒计时。这个道具是他在上局杀掉玩家得到的, 名字叫倒吊人。主要功能是在时限内承受百分之百的伤害,辅助加成是对他的信任程度增加百分之三十五。又能抵命, 又能指哪打哪,还不会被别人发现异常, 是他仅剩的保命道具。可惜了,要绑在这么一个没用的女人身上,如果能用在盛斜阳身上,肯定能发挥更大的用处。许鹅一边肉痛,一边解开脖颈上的灰色麻布,女白领也只剩下半口气。“你到底做了什么?!”嫦月脖颈出现数道血印,整个人还处在眩晕的状态里。许鹅牙齿森白:“这还用说,当然是用你抵命啊!”巨大的双月下,灰色麻布如同吞噬天幕般涌动。而更为恐怖的,却是背后的天台门被砰砰砰的撞击着。“他们追上来了。”盛斜阳擦掉脸上的雨水,“符篆在这撑不了太久,我们要尽快破局。”周冉冉矮身躲过两道扑来的麻布:“要是能一把火烧了它们就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少了那颗头颅,很有可能我们会全军覆没。”盛斜阳将符篆流水似的打出去,身侧的雁翎刀斩杀一圈鬼物。但即便这样,那些灰色麻布也没有减少的态势。它们在巨树的控制下,专挑人体薄弱的部位下手,目的就是赶尽杀绝。眼见包围圈越缩越小,晏春深与少女会和,或许是因为鬼校与水晶大厦相邻,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了不少。单方面的消耗战令众人满面疲色,原本封住天台门的符篆,上面的朱砂痕迹也在一次次撞击下变淡。撑不了了。少女稍加打量,心头发寒。“我需要一点时间。”盛斜阳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