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井留着始终是个祸患。”晏春深摸摸下颌,瞳孔幽深。他的视线落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唇角微微弯起。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几人悬着的心都放了片刻。颜青玉推开耳房,破败的木门上油纸已经完全挡不住风,簌簌的灰尘落下来,呛得人直咳嗽。晏春深站着,斜睨一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看来以往也没人能触发这条支线。”“应该是游戏也还没发完全控制这条线吧,但是危险系数高,所以就把我们放进来了。”盛斜阳说完,抱着雁翎刀探头,“想不到里面还真的有食物。”耳房面积不大,左右两张雕花木床占了大头。正中一张四方小桌,上面摆着除了凉透的蔬果食物,再就是两根白蜡烛,幽幽的跃动着火苗。冷掉的饭菜配上两根白蜡烛,如果不知道这里是个‘住人’的院落,倒是更像出殡用的灵堂。“你你你们看!”周冉冉抬手一指,在床头位置,发现了一块牌位。牌位上写着七月十五日,恭迎亲至。落款是颜政阳。“颜政阳不就是文嵘叔叔的父亲。”盛斜阳眉心微蹙,“他怎么会和邪祟扯上关系?”晏春深抬眼瞧过:“不只是这一块,这里每张木床上,都放了两块牌位。有两个有姓名的,写的是颜政阳夫妇,另外两块上还没写姓名。”还没写姓名。盛斜阳羽睫微颤:“也就是说,今晚他们至少想要两个人的命?”“不错。”晏春深声音低沉, 视线落在牌位上。和其他的玩家一样,晏春深的能力也被游戏规则封印,但是得益于陆判的阴司身份, 和多年与邪祟打交道的经验, 他仍能辨别出微弱的戾气。如今整个颜家大院都翻滚着阴翳似的黑雾,尤以这个院子最盛, 像是白纸上黑墨一般。而院中最邪的除了那口古井, 就是这几块牌位了。盛斜阳眉心微蹙, 看看快要暗下来的天色:“我们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他们简单的吃过一餐,都默契没有提起颜家给准备的饭菜。毕竟刚进门时, 上面的蜘蛛网和灰尘都没打扫, 谁知道这些食物是从哪里出现的?趁着还有一点时间, 玩家们又布设了几个陷阱。等夜色已彻底吞没了颜家, 完全陷入死寂, 他们才退回到耳房里。
盛斜阳见状,吹灭了桌上两根白蜡烛, 避免众人成为靶子。他们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在这种极度的静谧下,就连心跳声都被放大数倍,仿佛是会暴露自己的杂音。安全起见, 四人分作两组。颜青玉和周冉冉阅历尚浅,被安排在相对安全、离门较远的左侧耳房。晏春深和盛斜阳则在另一侧, 两方成为掎角之势, 方便互相接应。硕大的毛边月亮钻进云朵里,冷风吹过, 门口的两只槐树沙沙沙、沙沙沙的拍起手来。毫无人气的颜家院子里,突然传出高亢的唢呐乐声。霎时一排排房间, 被或肿胀或残缺的手掌推开。他们齐齐扭头,看向东院,仿佛里面有令人垂涎的珍馐。为首的管家脖颈处只有薄薄的皮肉相连,露出颈下黑紫色的绳痕,看模样是被勒死的。王管家急匆匆的跑出来,刚转过弯,那些房间的木门便砰砰砰的关上。原本已迈出房门的颜小少爷,头颅被卡在门里,露出不甘的怨恨眼神。他阴恻恻的想,老王这个吊死鬼,别的不行,脚程倒是一流,可恨西院规定了每晚只能去一个厉鬼,再多几个过去,就会引起天道的注意。这厮颜家小少爷还在怨恨着,厨房角落里早早躲出去的巧喜儿探出头。那些早死的鬼早已丧失基本的神智,西院是只能出一个厉鬼。但只要在天黑前不呆在西院,就可以不受这条规则约束。只是巧喜儿脚步也不急,明摆着让王管家先去探路。王管家却不知道这些,他已经被困在颜家多年了,再待下去怕是只有被更强大的恶鬼蚕食掉的份儿,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新鲜的血肉,只要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替身,那他就可以解脱了!这样想着,王管家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他站在西院门口,依旧摆着和气的神情,慢慢敲了敲门:“少爷、小姐,我来收饭菜了,开门啊!”巧喜儿惨白的脸转向盛斜阳等人的住处,一蹦一跳的哼着歌。她脚步不急,明显是让王管家先去探路的。与此同时,盛斜阳等人在耳房里站定,放轻呼吸,现在他们手中的道具和符篆都被大幅度削弱,和新手玩家没什么两样。王管家见敲门没有效果,嘴角往下一耷,抬手打开了黑色的院门。寂静的夜里,长长的吱呀声在小院里响起,格外渗人。这位死去多年的老管家几乎没了五感,因为嗅觉也没了,根本闻不到生人气,只剩下一点视力,他努力睁着眼朝耳房走去。“少爷——小姐——开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