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和小可怜分开的宫的方向走去,绛色宽袖猎猎作响,脚上黑色的方履硬生生地踩出一阵风来。然而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漆黑的眼珠盯住了一身青色皂袍的内侍,是一种叫人后背生寒的目光。常平感觉到了,当即躬身垂首,而后他一言不发,似是在等待天子的吩咐。“公仪平,她今日进到宫中,势必会发现朕就是她口中心中的郎君,她会怎么做?”萧焱冷声问他,目光仍旧刺骨。“陛下并未想过欺瞒余娘子,只是未曾明说而已。余娘子生性柔和,只要陛下坦言担心余娘子被吓到,想必余娘子会理解陛下,接受陛下的身份。”常平低声回答,他说的没错,其实萧焱已经算是将答案摆在了余窈的面前,可惜她一直没察觉。“当然,朕对她那么好,她会立刻接受朕的身份,这些话还用你来说?”萧焱轻慢地嘲讽内侍说的尽是些废话,而就在这时,尉犇紧急派进宫禀报的人到了。这人也是在余窈府中干活的一名武卫军,他低声禀报了余窈一大早就去找衙门立女户的事。萧焱的心中霎时就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接着就从这人的口中听到,小可怜已经知道了他的天子身份。因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一大早跑去衙门立女户。
是要和他撇清关系准备着招赘啊,可他明明与她说准备借医治头疾的由头封赏她,然后就去到林家提亲。她也答应了,笑的两眼弯弯,嘴巴也翘着。转过来不过几日,不过他迟了一步,她现在居然就要放弃与他的约定和承诺了。“她做梦!”沉默了只一瞬,萧焱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可怖。马车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在街道上行驶,余窈等的很着急,探着脑袋往窗外看了好几眼,路上虽然还有积水,可车轮没有受到阻碍呀。她咬着唇闷闷不乐,在马车停在一片小水洼前时,终于点明了大牛护卫的心机。“我每月给你十两的月银,你却不肯帮我一个小忙,带我去衙门。大牛,根本不是水多路不好走,而是你压根不想带我去立女户,对不对?”“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找。”她并不傻,垂着头自己下了马车。尉犇无法反驳,也不敢拦着她,只能默默地驾着马车跟在她的身后。他也没有开口相劝,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立女户其实没有半点用处。当面对的人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陛下,每个人的性命都要掌握在他的手中,户籍这等无关轻重的东西说改不就是轻飘飘一句话的功夫?余窈知道马车和护卫就在她的身后,但仍旧沉默地往前走,遇到积水直接踩过去,鞋子湿了也不在乎,什么都不看什么也都不听,只知道低头往前走是对的。走着走着,她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面。“哦,小可怜知道今日我要接你进宫,这么欢喜主动就跑过来了。”耳边传来男子熟悉的轻笑声,华美悦耳。他从宫里飞奔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小可怜闷着头往前走的画面,脑袋耷拉着,鞋子湿了,裙角也脏了。找不到衙门在哪里,还是执意往前走。这一刻,萧焱体内的怒气一部分化作了心疼,他决定原谅她这次的举动。然而,他的小可怜一点不领情。余窈咬紧了唇瓣,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