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如碰了一鼻子灰憋了口气。懒得管她们了,反正只要不弄出幺蛾子就行,折腾随便他们去,出了什么事也别来找她收场就行。
楠哥儿现在路已经走得很好了,穿着小褂子蹒跚地在屋里跑,惹得众婆子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林海如管家没空,宜宁吃过饭后干脆把他抱回宣景堂玩。
楠哥儿在宣景堂有些拘束,宜宁拿饴糖来逗他。这孩子也好吃糖,啃着甜甜的饴糖迈着蹒跚的小步子,追着宜宁跑,小尾巴似的惹人疼。
罗慎远今日回来得早些,小小的楠哥儿就跑去扯他的袍子,化的糖都沾在罗慎远的袍子上。他不太喜欢小孩,皱眉让婆子把他抱开。
宜宁这好不容易才被他催回来了,怎么还带着个小人,他就是不喜欢别人粘着她。在英国公府有个庭哥儿粘着,回来又多了个楠哥儿小尾巴。
楠哥儿委屈地喊宜宁「姐姐」,要给罗慎远吃的糖握在手里不知所措。
罗慎远才回头问:「他叫你什么?」
宜宁呵呵一笑:「你忙你忙,我得把他抱回母亲那里了。」
看到宜宁抱着孩子出去了,罗慎远的手指微微敲着桌沿。他不喜欢孩子,但是宜宁很喜欢。
其实罗慎远根本不愿意要孩子,有了孩子,宜宁就会全心全意地疼爱那个孩子。他不太不舒服,就算那是他的孩子也一样。
真是怕她有一日发现……他是这么可怕,连分得她注意力的东西都不想存在。
宜宁次日是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她总是想起陆嘉学在耳边轻之又轻的那句话。
「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披了件外衣起来,发现罗慎远不在了。
屋内的气氛则显得很紧张,门外多了好些护卫。宜宁分明记得罗慎远今天是要沐休的,他却根本没有在家里,实在是稀奇。
她觉得不太对,传了林永过来问话。林永则告诉她:「卯时一刻大人突然被急召入宫,应当是有大事发生了。」
宜宁因此更忐忑了些,一直等到晚上罗慎远都还没有回来。
天边一抹淡月牙勾,宜宁在庑廊下看了会儿,珍珠给她加了斗篷御寒。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他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外面也没个动静。
这时候林永急匆匆地过来了,跟她说:「……宫里传来消息,这次有人面圣直谏罗大人,编织罪名六条,皇上看了也惊疑,就把罗大人召进宫了。」
难怪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回来!
宜宁沉思,问道:「大老爷、二老爷可知道这事了?」
她是妇道人家,根本不好管。家中唯有这二人好管些。
林永就答道,「太太不用担忧,方才大老爷、二老爷叫属下过去问话,听了就换了官服亲自赶往宫里了。现下应该已经到宫门外了。」
「我父亲呢?」宜宁又问道。
曾应坤的事,说起来还是跟平远堡有关。要是有魏凌在的话情形会稍微好一些。
林永一愣,才反应过来太太说的应该是英国公。「这个属下不知,属下派人去问问。」
宜宁嗯了一声,又对林永说:「叫守夜的小厮注意着开门,傍晚许是要下雨的。」
书房里点了豆大的烛火,宜宁有点打盹,还是想再等一等。打盹好久,珍珠都来灭了盏灯让她好睡些,这才听到前院有马蹄和车辙声传来,宜宁立刻就醒了。灯火都亮起来,有守夜的小厮起夜开门的吱呀一声,黑夜里声音显得很遥远。
宜宁醒过来,门口的声响悉索起来。她忙披了斗篷,带了值夜的青渠出去迎接他。垂花门外好些人簇拥着他,罗家众人,大伯父、罗成章,他养的门客幕僚,罗慎远的脸色阴郁却很平静。
宜宁听到罗成文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三成军功归了慎远——皇上动了大怒,扔出的砚台差点把徐永清砸死,大骂他是诬陷忠良。」
宜宁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那必定是没有大碍了,她鬆了口气。
罗成文想到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就有点按耐不住:「恐怕明日起来朝堂上下的言官都是打脸,皇上又觉得你受了委屈,怕要有不少的赏赐。慎远,你好生受着!现在官位不能晋升,但日后工部尚书空缺了,非你莫属。」
「尚书之位侄儿现在还不敢想。」罗慎远道。
宜宁在垂花门口等她,屈身给几位叔伯请安,叔伯们送罗慎远到垂花门便要返回了。罗慎远看到她在寒风中冷得发抖如鹌鹑,告别了大伯父和父亲,朝她走来问道:「怎么还没睡,脸都冻青了。」
罗慎远把自己的斗篷也披在她身上。他的披风太大,从头到尾都是,给她裹从下巴裹到脚,小小软软裹了一团,如香甜的软糕。
「三哥,我刚才似乎听大伯父说,你制住了言官?」宜宁问他,「怎么制住的?」
看他穿着赤罗衣朝服,神情没什么波动。
罗慎远边走边跟她说:「我与曾珩来往,是窃取曾珩的情报帮你父亲。只要你父亲把这个说清楚,言官就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