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一天我晚

    说真的，就小鸭子现在这个形象，再俊的脸也撑不住，看着活脱脱就是末日片里的丧尸，走在马路上都能被警察怀疑是吸了毒。

    所以你是来求我让你继续回去做鸭？我上下打量了一会看上去十分凄惨的小鸭子，他这么一说，我倒开始怀疑一个事儿。

    说真的，等小鸭子终于钻进车里我都松了口气，但还是发现他的坐姿有些奇怪，身体半侧着，屁股微微抬起不敢坐实的样子。

    小鸭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低着头安静了一会，舔了舔自己破损红肿的嘴唇，我发现这大概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只要一紧张就喜欢舔嘴唇。他勉强对我笑了笑，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只是生硬的岔开话题，说道：“姐上次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我真的很需要那份儿工作，求你了姐，你别让老板开了我，只要让我回兰亭，我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我皱了皱眉，小鸭子在我的审视下越来越局促不安，有些难堪的偏过脸去遮掩着左脸的伤处，右手在腿侧狠狠搓了两下才鼓足了勇气说道：“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这一次小鸭子没有再惊得跳起来，当我摸上他的头发，手指做梳状轻按着他的头皮，他全身都紧绷的发抖，但又被他勉强克制住了。

    我叹了口气，对小鸭子偏偏头，说道：“先上车。”

上的衣服在墙壁上蹭了不少土，脸上也憔悴的要命，胡子拉碴，眼窝那一圈都有些青黑色，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脸颊却反常的红，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虚弱。

    这么看别的地方肯定也好不了，只不过他穿的严实我看不见而已。

    我沉默着盯了他一会，没有理会这个话茬，反而突然抬手拉着他领口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小鸭子被这突然袭击吓得触电一般猛然揪住自己的衣领，那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惊惧欲裂，反应激烈的让我一愣。

    这让我想起曾经在这小区里游荡的一只野狗。

    走路不利索和左手的出血就不说了，刚刚一个照面吓了我一跳，他脸跟调色盘似的，尤其是左脸肿起来老高，皮肤下红红紫紫的，估计是被扇巴掌扇肿的，还缺德的只扇一边儿，搞得他一只眼睛挤成一条缝睁不开。

    如果光是脸色难看也就算了，在露天等了一夜想不难看也难，但问题是，小鸭子身上还有一看就是殴打导致的外伤。

    我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安全带系上。”

    小鸭子有些惊慌的扫了我的车一眼，或者说，自从这次一见面，他从始至终态度里都带着惶恐和小心翼翼，有点草木皆兵的神经质意味，肩膀也一直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着有人来打他一样。

    那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我看了一会，直到小鸭子因为这沉默越来越紧张，才伸手去摸了小鸭子黄黄的头发。

    不好意思，只变态，不杀人：）

    “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

    我被他这样儿逗笑了，心想我虽然让人开了你，但也不会把你拉到荒郊野岭去分尸好吧？你当我是什么了，变态杀人狂吗。

    很老，又病，瞎了一只眼，后腿也有些问题，对人类很畏惧警惕，只能从翻倒的垃圾桶看出来它确实在这里生活，但轻易见不到。

    因为我喂过它。

    不知为何，看他这副被吓怕的样子，我就觉得有点想欺负他，脸上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催促道：“不愿意？那我就走了？”

    我看了看他染得黄灿灿的头毛，发质不错，但根部已经褪回黑色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和廉价。

    但惊鸿一瞥也够了，果然，我拉下小鸭子的领口，就看见他脖子上有个深红的勒痕，像是手的痕迹，红下面透着青黑，怪不得小鸭子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果然嗓子受伤了。

    兰亭，我发小的会所。我曾经嘲过他有辱斯文来着。

    他这伤不会是我发小让人打的吧？

    应该不会，我那发小虽然三教九流认识的挺多，但还不至于这么匪气。

    说着就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一瘸一拐的绕过车头想从另一边上车，走到半路还绊了一下，扶住车前盖才站稳。

    小鸭子乖乖的听话，扭身去拉安全带，但因为手受伤，弄了好一会也没插进去，汗都出来了，我看不下去，倾身去帮他扣上，刚一接近就能感觉到小鸭子瞬间僵硬成一座石像似的，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我移开身体，小鸭子才终于缓过来，小声的长出一口气，垂着头低声道：“谢谢姐。”

    我收回手，小鸭子死死低着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我说，他刚刚一瞬间吓得瞳孔都有些涣散了，此时还死死揪着自己的衣领，我于是只好打断他神经质的道歉，有些严肃的问道：“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小鸭子赶紧来看我的脸色，见我皱着眉，他脸都白了，生怕我走了，慌张的说道：“没有不愿意”

    但很软的感觉。我都觉得自己能想象到那种温暖的柔软的，皮毛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