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海风经过法国梧桐的过滤,
吹在身上已经变得温柔起来,梅妤清澈的话音听在耳中如沐春风,我心中只愿时
间能够停留在此刻。
「他修了可容汽车上山的马路,在山顶栽种了法国梧桐和杜鹃花,包括现在
还在用的那个码头栈桥,都是外公他老人家当年营建的。这座小白楼也是按照他
的喜好来建的,设计师是一个意大利传教士,所以建筑带有地中海的古典元素。」
梅妤娓娓道来,她穿着小黑裙的窈窕身子漫步于圆柱之间,那两条玉藕般雪白纤
细的长腿迈动的步伐是那幺优雅,玉足下那双银色方扣RV鱼嘴鞋敲击出清脆的响
声,带着我走进一楼最右边的那部分房间。
原本那个宽敞明亮的厨房被隔成了两半,一半保留了炊具,另一半充当了储
藏室;我用一根铁丝打开了餐厅的门,看着摆了十几张塑料餐椅的室内,和被雨
水侵蚀得有些脱落的墙体,梅妤有些感慨道:「原来这里有一张又大又长的橡木
餐桌,那是P.&O.公司邮轮从伦敦带回来的,可以容纳二十多人进餐,还有
墙壁上那些莫奈的油画,后来都不知到哪去了。」
这个餐厅给我们的印象并不令人愉快,梅妤只是转了一圈便走了出来。我如
法炮制地打开相邻的另一扇门,这里明显比餐厅那一边好多了,四周的落地长窗
透射进来的光线,把整整三百多平方米的大厅照得一片通明,梅妤也觉得有些惊
讶,她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厅道:」他们把起居室、客
厅和打通了,这间屋子比以前更大更亮了。可是——那些沙发、书柜、窗帘都不
在了。「的确,这个大厅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老时代的印记,刷得粉白的天花板上
挂着整齐的照明设备,脚下光滑坚实的实木地板像是打过油蜡般亮可鉴人,两面
墙上都是装着长长的落地窗,另外两名实墙上都贴着齐墙高的镜子,镜子前装的
不锈钢扶手与角落放着的音响设备都证明了,这是一间很专业的舞蹈练功房。
梅妤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铮亮的响声,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
朝墙边走去,那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她取下绿色天鹅绒幕布,动作熟练地掀起
琴盖,露出下面的黑白键盘,涂着黑色钢琴漆的琴身上铭刻着几个金色英文字母
——「STEINWAY SONS」。
我虽然并不懂这架「乐器之王」的品牌,但也看得出眼前这架钢琴的工艺十
分精良,能摆在小白楼的物件都非同寻常,这架钢琴虽然擦拭得十分整洁,但仍
可看出有一定年月了,古典优雅的琴身带着一股沉默的美感,与周围过于现代化
的装饰格格不入。
梅妤伸指在钢琴键盘上轻弹了几下,一串悦耳的琴声便从她指尖流了出来,
她有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琴身,脸上带着缅怀的神情道:「这幺多年了,这架琴
倒是没什幺变化,他们的眼光还算可以。」「梅,你何不弹一曲瞧瞧。」我满是
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玉人,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幺的优雅,令我百看不厌。
「我?」梅妤有些吃惊地反问道。「这个,我已经好久没碰钢琴了……」梅
妤嘴上是这幺说,但我看出她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的神色,便随手拉过带软垫的琴
凳,不由分手的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钢琴前坐了下来,轻声道。
「有些东西你尝试过,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我相信你可以的。」梅妤抬
起臻首,那对凤目中闪烁着光芒,好像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理解,她轻轻地点
点头,然后便凝神聚气地弹奏起钢琴来。
钢琴所在的位置是朝着悬崖这边,午后的阳光透过长长的落地窗,斜斜地射
在一尘不染的琴身上,梅妤光洁如玉的额头在阳光后形成一片阴影,她嫣红的嘴
角挂着淡淡笑意,细长的白胳膊随着手指的起落微微耸动着。
她纤长窄细的腰板挺得笔直,小黑裙背后露出的两片瘦瘦肩胛骨微微颤动,
雪白的脖颈微微向下俯着,水仙花瓣般的十根纤指轻轻抬起又落下,就像一连串
的冰棱般飞溅在钢琴上,那黑白键盘像一个个小精灵般活了起来,随着她纤指的
敲击与按压律动着,演绎出一曲悠扬的乐声。
我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梅妤沉浸在乐曲中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爱慕与欣赏
之意。
随着乐声的展开,我好像置身于一条缓缓流动的运河上,两旁布满了琳琅满
目的商店和鲜花,我站在一艘点着火炬的长船上眺望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