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亚大婚之外,几乎就是归隐一般地躲在安排好的房中,拥着娇妻大享偎红倚翠之乐,别说是武林事了,连天山派内事也是碰都不碰;尤其他和天山派的关系原就系在项家姐妹与柳凝霜身上,从半个月前那弄巧反拙的失策之后,与柳凝霜之间的关系只靠着蓝洁芸勉力维持,赵平予自更不敢出面,柳凝霜也是得其所哉地与他各行其是,真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柳凝霜竟破例将他召来瑶光殿商议,难不成…是天门的事吗?
赵平予这想法果然一矢中的,从柳傲霜的报告当中,听得出来前次与天门大战之后,郑平亚虽是铩羽而归,但湘园山庄重建之后,有了根据地的他却愈发忙碌地招兵买马,有尚光弘等人的名头招览,再加上前次一举击破汉中派的战迹辉映之下,湘园山庄声势日盛,短短年余已在江湖上占了一席之地,威势之盛已足与各个传承许久的名门正派平分秋色。另一方面天门则是行事低调,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浅水怒吼、深水静流’之理,柳凝霜等人均是素知,天门虽失去了阴风席云两堂的实力,阴京常又出走外方,但任谁也不信天门会什么也不做的任时光东流,想必正在台面下培养复仇的实力,今儿柳凝霜找他来,就是为了更加了解双方的状况。
只是赵平予虽说和郑平亚原为师兄弟,又和他一同往攻天门,但他与郑平亚关系不算太好,联军关键之事他并未深知,加上又在天山耽了这许久,江湖事生疏了不少,前次去湘园山庄赴宴时,蓝洁芸虽也刻意观察,但总不好让郑平亚认为赵蓝两人是藉赴宴之名探察内情的,对湘园山庄的实力所知也只是皮毛而已,光看柳凝霜听取赵平予报告时的神情,就知她并不是太满意。
“那…杨世兄那边呢?”
“不清楚,”掌理着天山派对外的情报侦搜,柳傲霜武功虽远不如乃姐高明,但在这方面也算驾轻就熟,可说眼线遍布中原,但光看她此刻的神情,便知天门的纪律之严、保密之谨,竟连以往与天门相善的天山派,都探察不到多少内情,“只知前次天门一役之后,杨干杨门主似是身体不爽,极少视事,门内事务均由杨巨初与季韶发落,另外杨逖也协助理事,不似以往的胡闹行径,连在外的各个分堂也偃旗息鼓,行事远不若以往张扬,两边情势可以说是外弛内张。”
“是吗?”听的蹙起形状皎好的柳眉,柳凝霜似是沉吟一般地低语着,“若说是一般江湖门派,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时候作小伏低,也是可能的;但杨世兄志向远大,天门不过是一个起点,他年纪也大了,没有时间等待东山再起,这一次…看来三年之约一满,是真要打了。”
“掌门…”
“喔…没什么,凝霜想事儿一时走了神,”给柳傲霜一语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柳凝霜望了望殿中众人盯紧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摆了摆手,似还有些心神不宁一般,她沉吟了半晌,许久才再度开了口,“其他人先出去,傲霜妳和赵少侠、蓝女侠、雪儿玉儿留下,凝霜还有事商议。”
见殿中众人均已辞去,柳凝霜站了起来,在殿中缓缓地来回踱步,一边低头沉思,连话都不说一句。柳傲霜是早知道姐姐的习惯了,并不以为意,但赵平予和蓝洁芸可是头一回见到柳凝霜在处理大事时思虑筹划的模样,不由都看呆了。刚见到柳凝霜起身来回行步时,两人本想礼貌性地陪站起来,却给项家姐妹阻了下来,显然柳凝霜这习惯她们都很清楚,更知只要她一踱步沉思,便是柳凝霜沉思用神之际,最忌旁人有多余的动作扰乱于她,是以一时间赵蓝两人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席上,看着柳凝霜窈窕的身影在殿中走来走去,让轻柔的步声在殿中缓缓地回荡着。
“傲霜,”柳凝霜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妹子,见到她侧面的赵平予只觉心中一荡,他从来没有见过柳凝霜这样的表情,似在沉思着什么,有一点儿回忆,又有一点儿悲哀,那清澈明亮的眼中微带着些茫然,雾蒙蒙的,像是在哀伤着什么,“杨世兄的身子骨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这…不晓得,”没想到柳凝霜一开口,问的竟是这个问题,柳傲霜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似的,响应的话语出的极快,不似平日的沉着镇静,声音中还带着些紧张,“只听说他身子不爽,倒没听到后续有什么消息,天门似也没想着外出寻医,看来该是不碍的。何况杨门主功力深厚,天门又久据一方,门中岂少得了良医妙药?多半他只是一时不适,又想趁此时机让向来不管事的杨逖好生磨练一下,这才将门内事务交予他人处置,自己好生休养而已,掌门该是不必过虑。”
“是吗?”面上仍怀忧色,柳凝霜似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原先虽没想到柳凝霜会问这种问题,但从她与柳傲霜对话的空档,仔细想想,其实赵平予也猜得到,柳凝霜极念旧情,当日虽因他与柳傲霜的轮流进言,让天山派在天门与湘园山庄的争斗中维持中立,两不相帮,但她与杨干交情深厚,在天门面临强大外敌威胁的时候,竟采取中立立场两不相助,对柳凝霜而言不啻为背叛,若非此事关乎郑平亚的血海深仇,私仇该由天门自行处置,绝无他人出面余地,何况天门本身也够强大,足以处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