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把伊森拖去浴室洗漱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像个养了大型犬的主人,而就在刚刚他的大型犬毫不顾忌地在泥地里打了滚,又感觉自己像个有着操心孩子的老妈,如今不仅要为孩子的肚子啦,物质需求操心,还要为孩子的精神状态以及感情状况烦忧。
伊森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如何陷入了恋爱等等,而内容大部分描述的是对方怎样对他温柔啦,怎样优雅好看啦等等,比尔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中间随意插入了几句不甚走心的嗯嗯啊啊,内心却是一片烦忧,无论伊森怎样说的天花乱坠,这都和对方满身是血地回来这个事实毫不相关。或者说如果相关的话就更糟糕。
比尔的手指揉搓着伊森柔软的卷发,搓出的泡沫滴下来滴到伊森的脸上,伊森随手揉了揉脸,比尔看到一瞬间血红的变成血沫样的泡泡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挣扎了好半天才犹豫地开口,“……为什么你满身是血地回来了?这和你的爱情故事有联系吗?”
伊森唔了一声,他仰起脸对比尔灿烂地笑,“我摔倒了。他把我扶起来了。”
比尔险些把伊森的头发给纠下来,他恨不得把他刚刚的担忧喂狗,枉他斟酌了好半天才问出这话,但担心可能会激起伊森麦凯恩压根不存在的逆反心理,比尔一度担忧要是对方带着痛苦无比的表情说出个谎言该怎么办,他一度担心他可能会让伊森感到羞耻兼并痛苦,但显然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伊森麦凯恩身上,有人就是能用这样灿烂的表情说出连鬼都不相信的话,“是吗?”比尔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
“是啊比尔,但你不需要担心,我永远爱你,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为了对你的爱和对我自己的爱。”伊森用满带着泡沫的手指勾勾比尔帮他洗头发时放在脑袋上的手,“啊我多么爱你。因此我才想和你分享我的快乐。”伊森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你为我感到快乐吗?”
见你的鬼我会。只有无限的担忧而已。比尔心想,但怒火的气球已经被戳漏了气,再也没有办法再让它回到原来鼓鼓囊囊的状态了,比尔叹了口气,“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比尔言不由衷地说。伊森于是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泰勒在伊森走后清洁了好久。他觉得让伊森麦凯恩在报纸上进食可能依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项,最明智的选项应该是让对方滚出去,选个土坡或者一片空地怎样都好,然后泰勒举着望远镜看就行,起码这可以省去他现在烦躁地拖地和用抹布擦拭血迹的痛苦。泰勒显然被烦躁侵袭了头脑,不然他就会意识到他这个“聪明”的最佳方案一点意义都没有。他还不如让伊森拍下自己进食的画面然后发给他。还省了他举望远镜的力气。
但泰勒在重复地用抹布擦拭血迹然后拧干在水桶里的机械劳动中已经丧失了理性的思考,红色的水珠撞击在水桶上发出山间泉水边的清脆声音,而在深更半夜里这只是让泰勒感觉更加烦躁,他的胸口升起一阵无名火,是不知来源又不知去向的愤怒,泰勒冲动之中只想把装满了血迹的水桶踹翻,但知道这样只会带来更加无用的结局而因此忍耐。
泰勒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一个饱受剥削的女佣,又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他的母亲强迫他擦着客厅的地板,即使他每天都这么做,泰勒觉得对方只是想通过指使他来获得操纵和奴役别人的快感,或许发泄自己的怨怼和痛苦。颐气指使,肆意妄为的快感,操纵他人,望着别人凄惨从而得来的欢乐。
泰勒坐直了身体,他跪坐在了自己的脚跟上,泰勒皱了皱眉,在这种时候意识到自己和深深感到不屑和鄙夷的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不会让他感到有丝毫的宽慰,泰勒叹了口气,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了,微微的光亮浮现于黑暗之中。泰勒的心情糟透了,就像他过去许许多多的日夜一样,泰勒感到这又是狗屎至极的一天。他穿着白衬衫茫然地坐在地板上,再过不多久他就要穿上干净的衬衫,收拾好公文包去学校,和以前的许多天一样,而这不比以前的任何一天好,也不比以前的任何一天糟糕。
结果伊森麦凯恩给他带来的鲜血也并不像表现上看起来的那样波澜壮阔,足以改变他的全部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