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可是消气

    皇家做事讲究的是一个彻底果决，更是讲究一个一鼓作气。未免后患我连带着那双腿也一起绑缚。雪白的绸缎死死束着早就合不上的双腿，毫无缝隙。他是练武的，文物双全，品貌均优。便是痛成那般，却仍是未及言语，甚至克制本能的不乱作动。

    也是难得。

    只不知为何，向来最喜爱看这种撕心裂肺场面的我。看着在榻上辗转的蒋俞言，却陡然觉得窒息起来。

    满室的哀嚎血腥都在诉说着他对我的情谊。可我不愿。

    那样炙热的奥义烫伤了我。我在贫瘠的雪地里踽踽独行了太久。于是第一次，我在这一室人的仿徨里，走了。

    可我也没走远，与他不过一墙之隔。

    不得不说蒋俞言确实识好歹。虽是之前那般留我，可方才我走时虽是憋红了脸，却硬是咬牙没发出一声。

    一墙之外隐忍呻吟，院墙之内静谧可闻。

    他卧于榻上辗转忍痛，我立于窗前恍若未闻。

    这一夜，注定是谁都不好受。

    府内的下人进进出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诺达的公主府人人惶惑不安。蒋俞言的痛吟便在这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夜间风很大，将蒋俞言的惨叫传出好远好远。

    北风凛冽，让那呻吟也有了力度，将我已然漏孔的心也敲打的更为颤栗。将那历久弥坚的表皮都敲落开来，露出里面鲜红跳动的血肉。而那从未被探索过的地方，在这慢院飘荡的叫喊中渐渐署上另一个人的印记。

    蒋俞言到底也是个寻常男子，处经孕产，如此痛楚。生生隐忍了许久，到底是隐忍不住。惨叫声愈发凄厉，我听的也是愈发清楚。

    他躺了一夜，我站了一夜。直到晨阳初现，好似才回了神。

    外头又飘起了雪。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身上分毫也觉不出冷。可外头不冷，里面怕是凉头了。

    一夜过去，蒋俞言的嗓子已经喊哑。几个太医也是守了一夜，到底上了年纪、均是疲惫不堪。

    “吱呀”一声，我推门而入，一下满室寂静。连蒋俞言都顺声望了过来:

    “公主。”声音嘶哑，全然没了平日清冽温润的悦耳。但不知怎么，却莫名的戳动。

    我缓缓走于床前，与他四目相对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身下那几乎已经要被他扯烂的一床被褥许久。他一手死死扣在那沉坠无比的腹底，不叫那孩子往下探走。一面却死死咬了牙不肯出声。眼里露出倔强，也不知是在等什么。

    他那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就那样一下子钻进我眼里，连带着心都颤抖起来。我隐忍许久，终是一把掀了被子，打算替他扯下那道生绢。

    这一晚的挣扎，他雪白的双腿上已是道道红痕，有些甚至是渗出了血。也不知是痛成何般模样才能弄成这般。可我的手才刚要触碰到那伤痕累累的推，却冷不丁被人一把攥住。

    彼时我正式心神俱震，猛一抬头。却只见蒋俞言不知从何处使出一股力，竟勉强折起身子、不顾压挤的大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在我怔仲不解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

    “公主、可是，消、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