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汇聚,风雪突起,天地间一片晦暗。
眼见李炽神色阴鸷,眸光冰冷,挟着殿外的凄风冷雪,疾步踏入昭阳宫内大手一挥,喝退宫人,李霁就知要遭。
定是纪飞那头事已败露...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等小事都能出了岔子!
就这样还敢成日在她跟前妄称当世第一高手?真正笑死个人了。
李霁心中暗恨,气得咬牙,回头必要教他好生吃一顿鞭子才行。
她搁下手中的棋子,勉强对李炽挤出一丝笑,从罗汉榻上起身相迎,你...你怎么来了?
已是掌灯时分,一盏盏燃起的宫灯烛火,映在九龙黄袍织绣之上,泛出鳞光点点。
犹如月灵满襟,其华四照,衬得世间万物在他如玉的风姿跟前皆失了颜色。
李炽面冷如霜,凝眉肃目,满布杀意,令人望而生惧,不寒而栗。
怎么?你会觉得意外?
他迅速地伸手扼上她的咽喉,毫不怜惜地狠狠捏紧了,声音中彻骨的寒意令人几欲寒战,孤也很是意外。
孤很是意外...孤怎会将你生得这样歹毒!
李炽似乎真的气得狠了,幽邃的眸中已现血色,面容都有些狰狞。
他凌厉的长眉深深蹙起,眸中寒意凛人,五指逐渐用力收紧,你残暴狠戾,坏事做尽,视人命如草芥...
孤原念你自幼失恃,一惯都随你,但万未曾想你已恶毒至此!
那白净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冷的气息,将李霁的咽喉箍得生疼...她快喘不过气,几欲窒息,脚步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眼前一切,慢慢变得迷蒙缥缈...但惴惴的一颗心,反而逐渐落定。
能令李炽暴怒至此...怕是姜宝盈那贱人遇害的消息已传入了宫中...好,好极了!
李霁松了一口气,慢慢抬手覆住李炽钳制自己喉间的手腕,哑声道,父皇息怒...儿臣正自个儿对弈,不知又犯下何罪?
她挑起眼角,隐带挑衅对他缓缓地眨了眨眼,还请父皇明示...
好,李炽脸庞铁青,怒气更盛,整个人都宛若被愤怒所笼罩,你心术暴虐,且死性不改...
既如此,今日,他的手像铁锁一般钳住她白皙小巧的脖颈凝视了许久,才冷笑道,孤今日便教你长一长记性!
他牵了牵嘴角,甩开了手中悍厉的钳制,忽地扬声,语气冷戾,似疲似悲,来人,将纪飞带进来!
纪飞...顾不得颈间阵阵灼痛,李霁心下一沉,那废物东西竟真落在了李炽手中...
来不及思量应对之策,殿门已然大开,一长串刺耳的镣铐声,随之叮铃哐当响起...
李霁微抬眼帘,但见手执长矛腰刀的亲兵禁卫正压着锁链加身的纪飞,踉跄而入。
她心中一凛,纵然是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仍未忍住瞳仁骤缩...
纪飞脚步踉跄,身影摇晃,双臂似是骨头断裂软软垂落一旁,腰腹间衣袍迸裂,赫然现出数道彻底见血的鞭痕。
一袭窄袖交领青色武袍,被血水浸透,贴覆着垢腻打结的长发,血污狼藉,狼狈不已。
李霁清亮的黑眸蓦地冷若寒窟,戾气横生...
她将牙齿紧紧一咬,给了纪飞一记恶狠狠的眼刀,口中却柔声问道,纪...纪小将军这是怎么了?
宫烛的几簇火苗,飘飘摇摇,晃得她眼底几欲扑出的怨责,份外悚人。
怎么了?你就这样轻飘飘地问一声怎么了?
李炽一挑衣摆于椅中坐落,唇角缓缓挑出一抹薄笑,轻缓的字句寒意渗人。
若不是周统领往姜府去得及时,此刻你见到的便是他的一具尸体。
他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眸中淡淡荡开一丝嘲讽的微笑,事到如今...你莫不是仍要状作一无所知?
纪飞,这便是你罔顾国法,舍命效忠的公主...她此刻心中怕是也只恨你没有索性就此死去了罢。
纪飞微垂着头,跪在李炽脚侧,静谧无声。
可惜,姜丞相一生为国为民,披肝沥血,鞠躬尽瘁...孤定要给他一个交代。
李炽眸光如刃,居高临下看着纪飞,语气森冷,你二人今日施加在姜姑娘身上所有苦痛,孤都会教你的公主好生尝还。
不!纪飞闻言呼吸登时一轻,他似惊得连尊卑都忘了,抬头死死盯着李炽,不!求陛下明察!
他眼中暗红隐隐,似有泪水,看得人有些辛酸,一切都是小人自作主张,俱与公主无关,小人但求一死,求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