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泰尔斯寻思着万一这姑娘失足掉下去了,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翡翠城,星辰王国能不能避免内战的关口,他突然发现,希莱做出这个古怪的动作并不是又要惊吓他,而是要伸手去够地上的一件东西,把它提上来。
“把地方让出来,出去,该干嘛干嘛。”
“这是……水烟壶?”泰尔斯皱眉看着被提上来的烟壶。
“翡翠庆典是全城的狂欢节日,但很可惜,落日神殿认为一切狂欢——酗酒、暴食、游戏、滥药、享乐乃至房事过频,都是违反教义的堕落行为,是对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极不负责的体现。”
“公祷日。”
“可是小姐,这里是少数能躲班的——”
泰尔斯尬笑摆手,敬谢不敏。
泰尔斯只得闭嘴。
“原来如此。”
泰尔斯这才跟着希莱走上天台,随即一惊:
“这是什么?”泰尔斯问道。
希莱蛮不在乎地撑臂一跃,坐上天台边缘,一双靴子晃荡在半空中,看得泰尔斯连连皱眉。
“你以为是谁教会我哥哥抽烟的?”
“来一口?”
言罢,希莱手臂向后一撑,上半身向后一仰,倒过来看着泰尔斯:
希莱迅捷地点燃水烟:
“诚心忏悔,行合所获者,”一位教士站在高处,大声布道,“落日赦免你的罪过!”
乍得维望望身后,又望望希莱,眼中的委屈无比清晰:
“是,是的,但是……”
“噢,仗义执言以蒙混过关……”泰尔斯神情奇特,“你不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
“唷,见识不错。”
“那时候,是乍得维仗义执言,帮我蒙混过关。”
斯看着这位不久前刚见过的乍得维祭司,尴尬地挤出笑容。
希莱推门迈步,一脸天经地义:
“詹恩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熟练?”
希莱轻哼一声:
“小玩笑?”泰尔斯面露怀疑。
泰尔斯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这才发现,门后就是神殿的天台。
但无论哪一种,总不会忘记捧上捐献箱。
这还不够远吗?
“当大人物和富人们在神殿和祭坛,在教堂和布道所里公祷的时候,广大市民——我是说穷人和普通人,就在这里公祷。”
阳光明媚,希莱吐出一口烟雾,仰天舒
“我想起来了,”泰尔斯看着那个水烟壶,恍然道,“我见过那位乍得维祭司,就在几天前的一次餐会上——他那时说‘唯有文明和虔诚的婚姻,才会受到落日女神的祝福’,然后阴阳怪气地暗示我不文明也不虔诚。”
“这么方便?”
“不会吧,在落日神殿?”
“现在出去,”希莱耸耸肩,“我就当不知道你和平托尔伯爵他母亲的私情。”
“你这一年里奉献良多,为自己,为家人,更为翡翠城与落日女神。”一位祭司闭着眼睛,领着大家祈祷。
市民们黑压压地挤在下方的神殿广场上,排着队,分着区域,有的人在听几位教士布道,有的人在跟着祭司们念祷,领取圣餐。
看来她没有恐高症。
“是你啊,乍得维,”希莱毫不意外,反而一脸恍然,“我记得在告解室门口,不是叫你走远点了吗?”
泰尔斯抽了抽嘴角,乍得维则表情大变:
“乍得维是个老烟鬼,他有全套用具,”希莱看也不看他一眼,熟练地掏出工具,“我只需要带烟嘴和烟叶就好——啊哈,这还有他抽剩下的烟叶,是脱罗那边进口的好货。”
“但是在这里,在翡翠城,风俗和戒律达成了巧妙而方便的平衡。”
“为了贴合实际,还有更方便的——先狂欢六天,在庆典结束的第七天傍晚才醉醺醺地过来做公祷,也算有效哦,就是捐献可能要翻番,但事实证明,最后一天的捐献是最多的。”
下一秒,乍得维灵活地蹿了出去,消失在两人眼前。
乍得维面色一变:
“我——你,你们不能这样……”
“神殿主持公祷,教会负责布道,他们会在评判你之前一年的所作所为——当然,大部分时候取决于你给了多少捐献——之后宣布,你在这七日里的狂欢是尽职尽责辛勤劳动后应得的奖赏,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女神保佑。于是你吃完圣餐,听完布道,出了神殿下了教堂,就可以心满意足毫无负担,开开心心喝酒狂欢去了。”
“你要我说出你们每个周三,是在新郊区的哪间房里偷情的吗?”
“一定是我哥哥指使他做的,”希莱小口小口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整个人显得优雅而神秘,“我小时候因为跟卡拉比扬姐妹开了个小玩笑,差点要被送到神殿里去接受教导,学习礼仪,提升教养。”
泰尔斯下意识地捂眼扭头往后一躲,但希莱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