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之年?”
泰尔斯想要说点什么,却还是咬住了牙齿。
公爵冷笑着继续:“凭什么,凭什么要让星辰里生活最好、境况最佳且蒸蒸日上的南岸人主动退后,无端端地去供养整个星辰的闲人,以让崖地的山岭野人,北境的粗鄙蛮子,东海的奸商懒汉,西荒的沙地刁民,刀锋领的山贼强盗,还有中央领那群眼高于顶、藐视一切、看谁都像偏乡僻野来的王都大爷们,让他们来抢走我们的所有,分享我们的红利,拖累我们的生活?”
“就凭你们祖上不知道多少代的某一个人,某天喝多了,除外撒尿的时候晕乎乎喊了一句‘星辰若在’?”
面对这番模样的詹恩,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你刚刚说,‘看谁都像偏乡僻野来的’,对么?”
王子看向公爵,露出一个乏力的笑容。
“但是你,你说得好像南岸领是一个人,一个流落荒岛举目无亲的渔民,全无依靠、自力更生,说得好像凯文迪尔从来便与世隔绝,得好像过去的七百年不存在,说得好像你们以一己之力打造了今天的翡翠城似的。”
詹恩皱起眉头。
“但这个世界没有孤岛,詹恩,你们并不外于星辰,不异于王国,不孤于世界。”
“若没有南岸领水系发达的交通线背后,整个星辰王国的人口、领土、历史、文化、市场……你以为,你们引以为豪的跨洋贸易要如何实现?你们所转运的资源货物要去向何方?每逢王后日,翡翠庆典哪还会有那么多异国他乡的来客,来寻找商机和利润?”
泰尔斯抬起头,斩钉截铁:
“商业,市场,原料,供应,土地,制度,历史,政治,移民,文化,太多了……南岸领不仅仅画在王国的版图里,更深深地镶嵌在名为星辰的庞大系统里,来回互动,浑然一体,难分彼此。”
詹恩沉默了一会儿,旋即不屑冷笑。
“你长这么大,在复兴宫住了多久了,王子殿下?”
泰尔斯一怔。
“久到足够认为王国即你,而你即王国了吗?”
詹恩话语一冷:
“照你刚刚的说法,星辰和埃克斯特相争多年,打打停停,历史相通,经历共同,也早已来回互动成一个难分彼此的整体了——你怎么不去黑沙城,奉上九星冠冕和星辰之杖,双膝跪地感激涕零地喊查曼·伦巴一声爸爸?或者跨过终结海去曦望城向‘远山与大地的卡迪勒’宣誓效忠,也许他会大发慈悲,让璨星家族成为侍奉他的第八家氏族?”
泰尔斯咽了咽喉咙。
“我不做这样的诡辩,但你明白我的意思,”王子倍感疲惫,他摇摇头,“有时候,为了和平,为了稳定,为了均衡,也许我们必须付出代价。”
“谁?”
鸢尾花公爵凶狠诘问:
“当你这么说的时候,当你动不动就‘我们必须付出代价’的时候,‘我们’是谁?”
“是你?是国王?是星辰王国?是中央领?是王都?是璨星王室?还是那些能在这句话里头吃饱穿暖位高权重所以就装得大义凛然把它搬出去到处向别人说的人?”
泰尔斯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他只是紧紧地攥住口袋里的“廓尔塔克萨”。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无论如何,都显得苍白。
“而‘代价’又是谁?”
詹恩不屑道:
“是我?是南岸领?是翡翠城?是凯文迪尔家族?还是那些身在其中浑浑噩噩,只能任由这个名为星辰的庞大机制宰割摆弄的一介草民?”
泰尔斯扑哧一声:
“一介草民?”
他无力地摇摇头:
“这话该由那些辛苦度日的平民百姓来说,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自家宫殿富丽堂皇的封疆公爵。”
“当你面对历史悠久,权威永固的璨星王室,面对登临绝顶,俯瞰星辰的帝脉后裔,”詹恩冷哼道,“谁能说自己不是一介草民,任由宰割?”
泰尔斯沉默了。
他最后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我还挺喜欢翡翠城的……”
“有你父亲喜欢吗?”詹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泰尔斯皱起眉头:“所以,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詹恩认真地看着他,笑了。
“小时候,在一次家族聚餐上,我父亲曾经说过一句话:‘只要有人肯主动后退,就永远会有余地。’”
泰尔斯再度捏紧了骨戒“盟约”,感觉到一丝希望。
“你父亲,老公爵是个睿智的人。”
但詹恩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直到我叔叔冷冷加了一句:‘这话只对强者有用。’”
话音落下,而泰尔斯听懂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
“你叔叔,他也很有趣。”泰尔斯苦涩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