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递给白璐一杯不烫手的热奶,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自从搬进他家,放好个人用品,白璐就像一座冰雕,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伫在阳台上。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不哭,不闹。安静得让人害怕。
清亮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在她身上刻出道道白痕。她的眼窝、脸颊和锁骨附近,凹陷地越发骇人。一时间,常贵觉得,白璐就像一具被抽光真神的空壳。
他不会有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常贵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白璐不答,只是转过身,对他微微点头,嘴角无力一笑:谢谢老师。
他从她手里挪开已经放凉的牛奶,本想趁势握住她的手,谁知白璐张口一句:
就算我死了,也帮不到他吧。
想什么呢你?常贵心头一紧。按白璐的性格,她这个时候,确实容易做傻事。
吕一,不是要拿录像告他强奸我嘛,那就算我死了……
白璐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站不稳,也说不下去。
常贵下意识地把她搂进怀里,好不容易才稳住嗓音:别瞎想,大人的事,不会让你负责任的。
可是如果没有我……金老师……就不会出事啊……白璐终于哭出声,在常贵怀中筛糠一样颤抖。哭累了,竟然站着,倚着他胸口,睡去了。
半夜。白璐绕过伏在床头的常贵,半梦半醒地走到门边。
潜意识里有种声音,让她开门,走到对面,再开一扇门,就可以看见她的金老师了。
但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一刹那,寒意席卷全身,让她瞬间清醒。
他到现在还没来找她,是不是……
第二天,常贵做好早饭:一杯手打的牛油果奶,一盘滋滋冒油、炸得金黄的牛肉煎饺--白璐虽然感觉不到饿,但肚子咕咕叫了。餐桌前,她羞赧得不敢直视常贵,只知道抿嘴,把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咬的愈发苍白。
不管上不上学,都吃一点吧。吃完早饭,要有精神,就去上课,好不好?常贵伸手,食指点在她下嘴唇,把她嘴巴轻轻拨开。
要是有他消息,不管好的坏的,您都要告诉我,好嘛……
白璐努力睁大眼睛,让泪水的圈转大些,就不会落下来了。
送常贵出门的时候,她故意把门开到底,即使早就看不见他了,白璐还是在门口守着。
她想等一等对门里面,会不会传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