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九冬火夜（H）

    「仲唔信？」黑发间手指穿过，试图拂走不安定：「我使呃你咩。」

    「吶，你女朋友懂事，唔同你计，一分鐘之后我唔想睇你架车喺度！」

    各桌食客喁喁私语，传出嘈嘈切切刀叉声，阿羽正在吃叫做「独自去偷欢」单人餐里的沙律，来得不凑巧，节日特供的「比翼双飞」、「恋爱大过天」等双人套已早早售罄...

    「又嬲我，收工出嚟都唔睇隔离一眼。」

    阿羽担心他惹事斗非，即刻製止：「喂，人哋唔係咁嘅意思，你咪乱嚟。」

    「做吊靴鬼跟住我？点解唔call？」小怨气慾藏掖更乍现，不愿承认满腹顾念。

    「Where  do  I  begin?  To  tell  the  story  of  how  great  a  love    be...」

    女人，嘴再硬，亲起来还不是软的...

    肯亚玫瑰，绣球，桔梗…鲜妍欲滴欲燃，无多余虚假妆饰，铺陈整厢。

    街客来回行路，大部分不吝偷偷对Azure惊羡。

    「沟我女，信唔信掂你条狗出去？」男人兇眉怒目地宣示主权，吓到对方抱紧虎仔后退。

    餐厅播放着许冠杰70年「双星报喜」中的古早情歌「Love  Story」，fuzz颗粒感嗓音鬼马又多情，许是气氛烘托恰至好处，他忽然离开座椅直立，身体朝阿羽前倾，宽口微张，似要吻她个措手不及。

    「走咪走囉~呼呼喝喝~」

    「我费事管你做大戏，总之嗱嗱声走，否则开你告票啊。」差佬是个四眼，生得茂里木嘴样，说话颇恃住有份与外表不相称的信心架势。

    「嘻~唔跟点会知我条女俾人沟。」他心知肚明，安抚解释：「一日多未见啫，我同阿Ray有嘢要做嘅。」

    上车啟动，他不忿巢偏要使坏，故意踩爆油门扬长而去，留湾仔枪神吸足一串尾气捂鼻乾咳...

    他迟到，但终于没缺席，何苦兀自心猿意马，言不由衷...

    小拳王不觉意瞄向那女孩手里大束粉瑰红玫，自然没有从乌鸦眼里遗漏，遂牵起她手往Azure走近。

    乌鸦脾气冲将上头，非得夹硬着来：「扮大嘢恰良好市民係嘛，够胆拖试下。」

    乌鸦拥阿羽入怀，察觉她有些闷闷不乐。

    当两人再次撇低全世界，乌鸦劲仞脊背受到敲打，起身扭头，一名黑色警服的差佬正了正帽檐，官腔官调地通知他：「先生，呢度唔好Park车嘅噃，揽揽锡锡去hotel啦！」

    一对情侣沿途经过，直盯着乌鸦座驾：「哇，好靚架车。」

    车尾Bentley铁标锋芒一掠，揭开满载花灼叶茸，芳菲清沁熏脾。

    他瞥了眼小女人，轻哼放软：「下次问清楚再抄牌先啊靚仔。」

    不愧是下山虎，两手一摊，转为嬉皮笑脸应付：「哗，阿Sir，你管交通定管人拍拖？kiss都唔得？」

    参差的黑棕色发丝靠拢而至，脚下倏地悬空，乌鸦抱她落坐进花萼琼盘中，俯下前躯湿吻两片丁香荷璧。

    舌如轻罗点扫余留嘴角的酱汁勾转收回，无意识翳住的下唇，较红酒牛脷更显秀色可口，乌鸦看得目光流眄，捏了一把口袋里的Marlboro烟盒，才想起no  smoking  here。

    她接过，美得不现实。

    「嚮朵？你边捻位啊？」

    「对唔住…对唔住…」男生连声道歉，飞也似地逃离。

    「有钱要低庄！违例影响交通係咪你唔啱喔，再唔离开将你架车拖走。」

    小拳

    「我就係上过周刊封面，靚坤都俾我拉低嘅湾仔枪神！」小小差人瞪圆绿豆眼，像是练习了无数遍的台词脱口而出，百试不爽。

    几十个鐘，有一千种故作的不以为意，一万种雷同的失落沮丧，被一种叫做陈天雄的惊喜冲散消弭。

    「开啫~你估几百蚊张牛肉乾我鯁唔落？」

    「Sorry阿Sir，我哋而家就走。」阿羽扯扯男人衣袖，凤眼含着「咪搅大鑊」的请求。

    啡色软椅与木纹墻板相得益彰，灯光胧黄曖昧，一派粤西结合的復古风华。

    四眼差佬提高嗓门，用警棍指着他：「眼斩斩咁唔认得我？」

    乌鸦剎那哑火，难怪...洪兴，靚坤，湾仔枪神...一枪击毙黑帮大佬，威名远扬，那段时间霸佔了报纸新闻头条。

    阿羽呆怔，眸孔失焦又回清澈，几多心醉几多神迷，惟见猛虎折枝嗅蔷薇，拈起一朵举在眼前。

    阿羽推开他胸膛，无由来一股醋意：「係咪陪别人去西九龙跑马地拍拖啊？」

    佐敦茂林街巷口，狭窄小道四围泊满了车，蓝底红白字的百年招牌「太平馆飡厅」钉头磷磷掛嵌于矮楼，情人节客流尤胜往常。

    朱唇微抿，带俏带娇细语咕噥：「你稟神都冇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