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风肆意呼啸着,河南的夏夜闷热而潮湿,一颗雨水溅在朱温鼻梁上,顺着他的眼泪一起滑到嘴角,深夜的雷暴雨变大了,泪水如山洪一般冲出眼眶,连喉咙都在颤抖。
朱温一行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辕门,行营节度判官郑徽带着十来名官员在此等候,郑徽一脸严肃,朱温和随从四人对他拱手,然后说道:“逆贼朱温奉孔师长之命前来相见。”
最终王彦章还是拦下了朱温,翻身下马拱手道:“大帅欲弃万民于不顾?”
段凝、朱令雅、皇甫麟骑马紧随其后,渐渐消失在雨夜里。
王彦章穿着厚厚的蓑衣,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几名士兵骑在马上为他撑着黄油伞,牙兵们高举火把分立两边廊檐下,把街道照得洪亮,淅淅沥沥的大雨在火光中清楚可见,一支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军队从王彦章等将领面前走过,看了一会儿,王彦章打马离开。
朱温推开王彦章,王彦章再次摇头拱手:“请大帅节度主持大局。”
“我把我的一切也交给你了,你不能跟着去。”
最后在某一个凌晨,官差把人犯从牢房里拉出来,一路拖到独松树下,官差用铁链把她绑在十字架上,然后从头到脚淋上火油,最后一把火烧死在火刑架上,整个人凄厉嘶吼。
“请大帅节度主持大局!”
说着催马向前,跟着郑徽一行入内,神色举止竟是毫无惧意,铁浮屠模样的禁军武士持戟站在中军大营的道路两旁,都朝朱温投来仇恨的眼神,朱温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虎牢关外,神策军东大营。
朱温不敢想象这一天的到来,哪怕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官邸外面,朱温大步走在雨夜里。
我们匆忙赶路,却逃不掉孤独疲惫,我们豪情万丈,却藏不住遍体鳞伤,我们回头想念,老友已各自走远,你以为时光的终点是殊途同归,谁知道它名叫后会无期;所以每一次告别的时候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黑暗里,控鹤军和长剑军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齐齐喝道。
皇甫麟不敢吱声,那边朱令淑跟过来跟在朱温身后,父女三人一前一后出去了,路边站岗的卫士持戟敬礼,微弱的火光下,朱温的背影明显不似往日挺直,步履也蹒跚了许多,好几次朱令雅都没留意要超到父亲前面,连忙又收住脚,让跟在后面的皇甫麟看得一阵出神。
朱温挥手让王彦章退开,王彦章不退,道:“末将从来没有违抗大帅的命令,但我这次我不会服从,我会留下来陪着大帅,如果大帅非要去见孔纬,请带上王彦章一起。”
年轻的时候我们心比天高,觉得将来什么都会有,好像只要长大了,功名富贵大业这些都会不请自来,后来我们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很多年轻时候没有的,长大了也不会有。
皇甫麟想搀扶朱温,被朱温一手推开:“老子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走出大门,朱令雅麻利的把蓑衣披到朱温身上。
“孔纬来信了,说可以谈一谈。”
朱温翻身上马,向关西城门走去。
郑徽原本以为朱温会带很多随从,却不料只带了寥寥四人。
等到一行进入大营,行营文武百官已经分列两班。
一队队士兵陆续开出虎牢关,往汴州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痛快的死法,如果是墩决或者凌迟……
失去的那些,却永远失去了。
仅凭这份胆量气魄,就能知道这厮非是寻常之辈,郑徽原本对朱温充满了不屑,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朱温,不过看到朱温一行四人就敢来相会,心中不禁也高看了朱温几分。
“我不再是你的大帅,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百姓的烂菜臭蛋砸得体无完肤。
朱温拱手,对郑徽说了句:“有劳了,请。”
当下回了一礼,道:“全忠且随我入内,相国一直在等你。”
朱温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一拳打在王彦章面门上,把王彦章撂倒在地。
“唏律律!”
大雨里百鬼夜行,有人笑得比鬼还开心。
当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周围出现时的刹那,微弱的火光照射出来的,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骑马立在那里,周围是控鹤军和长剑军的武士,连杀虎骡骑军的身影也若隐若现在雨夜里。
一个个伤员躺在担架上被民夫抬出帐篷,跟在大队后面走。
同一时间,离城门不远。
大营里头的摆设十分高雅,靠边的木柜里全是各式籍册书本,上位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分高雅的老人,眼珠深陷且浑浊,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十指凌厉且长,如同鹰爪一般扣在椅子
孔纬是愿意跟朱温谈一谈的,历史上他就认为朱温可以利用,五镇伐晋之时,昭宗问计宰相,他的态度也很明确:“朱全忠非善,李克用亦终为国患,今两河联讨,何意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