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尾声二

    “是季滢的生日啊，她叫我不要穿得土了吧唧的，给她丢面子。”

    蒋鹤声想脱口而出的话在风里打了个转儿，又被吹回肚子里。

    蒋听寒。

    听寒娇柔地枕着手背，哼哼道：“嗯，不渴。”

    这三个字在他唇间反复咀嚼，被咬出一汪血。

    这年平安夜，X城下了很大的雪，天地间浩浩荡荡的白。听寒闹着要和他看电影，他推了祝白的约，又惹得她不高兴。但他不

    和她碰面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她从朋友的生日聚会上逃出来，在马路上等他。听寒今天穿得很美，一身藏蓝色连衣裙，很像天空的颜色。

    他倒是口干舌燥，在客厅灌了好几杯水。

    压不掉那股燥热，他只好跑到阳台的角落里释放。

    她支起脑袋，眼睛都睁不开，醉态之下格外柔声细语：“嗯？哥肚子疼吗？”

    远处驶来一辆洒水车，车上在放一首《茉莉花》。听寒晃动轻盈身态，裙摆起落兜起一捧秋色，将这人间清洗，落下一地无可挑剔的藏蓝。

    “找”是个多浪漫的字。找寻时那种期盼惶然的心情，以及路上遇见的所有千回百转，都算作浪漫的一个笔画。蒋鹤声挪了挪，坐到了正好能照到夕阳的位置上。

    高潮时，他抓紧栏杆，腹肌收颤，射出满满一手。

    蒋鹤声难有的稳不住，惊慌地拨开她的手，急道：“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三个问题只能问一个，左思右想，问出口还是变了味，听起来有种吃醋的感觉。听寒却不以为意，有问必答。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往前滚过，匆匆难回头。秋意浓浓，北方的街道有了许多萧瑟之感。蒋鹤声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秋风和落叶逆向奔跑，吹得他灰头土脸。

    他借着提醒她当心车子的名义牵了她的手，只一下就放开了。听寒就势挽着他的胳膊，走在他里侧，就像一对平常人。

    蒋鹤声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些。他走回房间，听寒酣然入梦。他坐在床边看了会儿，把她露出的肚脐盖好，去客厅睡了。

    人行道上有一抹残阳，蒋鹤声盯着发呆。周五晚高峰的公交车不好挤，一连路过两辆623，但人满为患，车门差点关不上。晚霞一点点消失，蒋鹤声抽了一根烟之后，突然决定给听寒发个消息。

    还是胆怯，毕竟爱恨就那么多，他不敢随意挥霍。

    就今天，就一次，先放弃改邪归正吧。

    在寂寥的十月尾，他的心里在下一场雪。

    不太好讲他什么目的，又或许根本没有目的，总不能说是早上刚见面的人，隔了几个小时就想得不行，那太让人笑话了。他只能说是，不想一个人吃饭。

    “想我啦？”

    他想起昨天替她拿回的快递，快递单上写着什么什么店，是个内衣品牌。他不免想她会喜欢什么款式，今天有没有穿上，盛装打扮又是为了谁。

    听寒的小手像有准星似的，一下摸到他勃起的性器上，还好奇地抚了抚，疑道：“什么呀？哥你手指好长好粗……”

    他看她的时候总会用各种小动物比喻她。小猫儿，小兔子，小仓鼠，总之是各种可爱的生物。她身上有那种特性，可爱无辜，但又让他觉得这种可爱无辜是罪恶的。

    “在哪儿？我去找你。”

    623停在跟前，手机还没响，幸而排队的人多，蒋鹤声可以悄悄藏在队尾，再磨一磨时间。周五的傍晚，每个过客都行色匆忙，蒋鹤声将要踏上公交车时，听寒打来电话。

    他们随便聊点什么，学习，工作，天气，明星。只要这一路不要沉默，不叫他生出些不可回还的念头，不叫他低头便想吻，都可以，都可以。

    蒋鹤声按时下班的时候就会去接听寒，在学校门口买一杯奶茶，或者其他的小吃。那些东西不太干净，但他见她吃过，拿着一根沾满调料的烤肠，吃得满嘴都是。

    不待他回答，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嘟囔道：“听寒给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一个人吃饭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经常一个人吃饭。自从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之后，他和听寒少有的独处，让他慢慢觉得有一个人陪伴是多好的事，尤其这个人是她。哪怕她有时不说话，就坐在对面，偶尔给他夹个菜，都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她今天说晚上出去玩，要晚点回家。蒋鹤声就像把一颗石子投进海洋，忐忑地观望它是否能激起千层浪。路口又有一辆公交车，等过了这个红灯就会停到他面前，如果她回复了，就去找她；如果没有，他就坐车回家。

    今夜无月无云，晚风吹得他胯下很凉。蒋鹤声手部快速撸动，就是射不出来。他难受得像火烧，只好把强制驱走的那张脸又召回。

    罪恶的不是她，是他自己。

    她欢快地在前面走，正如他欢快的心情。有一缕风吹过她的身体，衔来少女的清香。蒋鹤声把它们捉起来，急急捂在心头，匆匆在心脏里腾出一个平方米，郑重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