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梁景明轻笑出声。
“纠结一段时间了。”
“然后跟着别人攒钱,进店里挑最热卖的款式。其实付钱时不是没有犹豫,我真的喜欢吗?值得花这么多钱吗?拥有了它我会开心吗?”
“你弟说得对,你就是圣人。”
“没办法,只要跟你有关,我的理智永远比情感薄弱很多。”
梁景明一愣:“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坚持不抬头,万姿瓮声瓮气地。
迎接万姿的,是漫长沉默。
飞他一记眼刀,万姿说得慢吞吞的。
“你看!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
浸在蜜味里,他还是忍不住问,就像美梦成真的人忍不住掐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事不能冲动做决定。”
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万姿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也知道我是这种人!即便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不开心依然会怪你!”
“你也比你自己想象的好太多了。”
“可小孩不是包啊。”
“你就想把它买下。”
显然审美和购物,触及梁景明的知识盲区。他皱眉思忖半晌,才缓缓启声。
终于,她慢慢抬起眼睛。可仍旧不看他,仿佛陷进了虚空某处。
“她们为什么会有勇气怀孕?她们怎么知道小孩会是健康的?脑瘫,自闭症,先天性心脏病,很多都是产检查不出来的,这根本就是用人生在赌博……而且就算健康长大,该怎么教育?出意外怎么办?走歪路怎么办?你我赚多少钱都架不住小孩吸毒……”
“真的吗?如果我病得很严重,你也会照顾我?以后年纪很大了……我可能瘫痪,迟钝,失智什么的……”
声音越来越小,却如同一圈圈扩散的涟漪,牵起梁景明绵延不绝的笑意。
“我宁可没有后代,也不要和你分开。”
“得了吧,你又不是我儿子,你怎么知道。”
被她的逻辑击倒,梁景明笑得眯眼,揉乱她的头发又梳好,真是拿她没办法极了。
“梁景行又胡说什么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给你请个护工,定期探访就好,没必要为了你搭上我剩下的人生。但情感告诉我,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你,因为我知道生病的如果是我,你也会这么对我。”
“……因为我也没想好……哎怎么跟你说呢……”
“……”
“但销售又在旁边说,小姐这是限量版,就剩你手上最后一个啦,不要别人就买走啦。”
“而且为什么真正的妈妈,比如Nana她们都可以这么厉害?”
“这种感觉,就好像买包。”
“不是突然。”
“包不喜欢可以退货,送给别人,大不了不用就好了,你还有其他包。可是小孩生出来,就改变不了了。”
说着说着,她又兀自苦恼了——
“行行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失智?”
“如果你想当,我相信你会是很好的妈妈。”
“我才不是圣人,我只是不想破坏跟你的关系。因为如果我们冲动之下有了小孩,以后你不高兴,肯定会怪我。可能跟我吵架,或者会有更坏的结果。”
“这时候再丑的包,都会瞬间变得好看了。再多的犹豫,都会消失了。”
眼神
如订书机般紧急掐住他的嘴,万姿白梁景明一眼。嘀嘀咕咕着,不妨碍她在他胸膛埋得更深,寻得栖息,理直气壮。
捧着她的脸,他几乎是语重心长的。
“小时候完全不会对包感兴趣,再大一点还会有点嗤之以鼻,觉得这些Logo也没什么,样子也不算好看,何况只要年轻,背一个帆布袋也漂亮得不行,但到后来,发现周围人怎么都在背名牌包了。”
甚至有点不情愿,可依旧无比认真,与他视线相接。
“如果真想要小孩的话,我们应该先考虑是领养还是自己生,如果自己生,至少需要检查下身体,接着要准备物色陪月阿姨和菲佣,我们要腾一个房间给她们住;还有我们要不要搬家,毕竟当时买房没有考虑学区;另外医院选公立还是私立,你的工作能不能排过来?十个月之后有没有项目?有没有时间产检——”
“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适合当妈妈啊。”
得幸福,就突然想要小孩——”
“你好烦啊,为什么做任何事都这么四平八稳,衬托得我头脑混乱又很冲动,感觉糟透了……”
“那我问你,如果是我生病,你也会很累很崩溃,不想照顾我吗?”
“你不一样,如果你的小孩病得很严重或者需要终生照顾,像个负担一样寄生着你,你会无怨无悔。我不行,我可以照顾他们,可我掩饰不了我很累很崩溃,甚至在某一个忍不了的时刻,我会想带着小孩一了百……我不用当妈我都知道,我一定是个坏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