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

    “又见面了，我是方卿。”

    方卿开着玩笑让了路，示意宋清梦坐下。

    “短信里你没说她也会来。”这话听起来话醋醋的。

    宋清梦也以同样的声调喊回去，沉星河的手依然被握着。

    电梯和楼梯是在一处的，宋清梦看了眼迟迟不下来的电梯，转向楼梯口。

    “星河！这边—”方卿打发走西装革履的人，腾空两个位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什么啊？”

    宋清梦定定看她，弯了唇，没有回答。

    “我也希望。”

    “谁的？”

    “你说要来接我的。”宋清梦轻笑着摘了围巾，把听筒又往耳边靠了靠。

    沉星河重心倾斜，手盖在宋清梦微凉的羽绒衣上。

    “上次是巧合，这次不是了，怀仁医院普外宋清梦。”

    “在你家见到过。”

    沉星河被抱了满怀，宋清梦脸颊上还未完全退去的几丝寒气，钻进了沉星河的鼻腔。

    “还好，我穿的蛮厚的，你听起来怎么有点喘？”

    “外面冷吗？我马上到。”电梯前等的人很多，从4楼到一楼距离也不是很远，沉星河没挂电话走了一旁的楼梯。

    方卿起身，包厢内的噪音不得不让她加大声调，朝走过来两人喊到。

    “还好，明天有台手术。”宋清梦把那只靠过来的右手装进了自己的侧兜。

    “走吧。”

    兜里的手被宋清梦拽了一把，思索的心绪被上升的电梯丢下，只留下目光交接中绵密的甜。

    哪样？有点霸道的样吗

    “明天有手术不能喝酒吧？我去给你拿杯苏打水。”

    蓝紫灯光的交映下，方卿的短发格外显眼，独特的气场维系着她所需要的关系，真假掺半的笑意在看似精明的男人之间回旋，憨态的酒鬼收起撒泼的酒气，毕恭毕敬地朝她点头哈腰。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女人。

    “医生啊？但愿我见你只会在除了医院以外的地方。”

    “方卿，上次你见过的。”沉星河在她耳边解释。

    “我是小朋友。”

    方卿投目朝她俩扫了两眼，晃晃手里的酒杯，不说话。

    “那你是不是小朋友？宋医生？”沉星河从一侧的楼梯口出来，正好对上宋清梦脚尖所朝的方向，久别的目光在白炽灯的注视下相吻。

    “今天医院忙吗？”沉星河歪头靠在她肩头，看着电梯合上它快要撑破的肚皮。

    宋清梦突然厌了跟在沉星河后面做个跟游的旅客，反手拉住前面不停步的人，让她乖乖跟在自己后面，阔步朝方卿走去。

    年纪明明比沉星河大，宋清梦自称起“小朋友”脸不红心不跳的，反而是那位真正的“小朋友”煞红了脸。

    沉星河抬手把宋清梦刚从方卿手里接过来的酒杯移开，低声提醒。

    话在听筒里传过去，又在掺合在嘈杂声里。耳边清晰，眼前清晰，两处的步子没有停顿的靠近。

    沉星河把UHA糖掏出来摆在手上，她从来没对宋清梦提过这些不起眼的小喜好。

 沉星河离开包厢。

    衣服兜里很暖和，手在里面左掏右掏摸到了惊喜的东西。

    宋清梦想着刚接过来的酒就这么推开，似乎有点无礼，但沉星河没听她说，起身就出了包厢。

    “少喝点没事。”

    宋清梦不以为然地握上她的手，略过她脸上的思索和惊讶，紧扣的手把兜里的UHA糖挤到了一边。

    “我到了，在楼下，等你来接我。”宋清梦停好车，围了围巾走出停车场，在大厅等她。

    宋清梦正了头去捉沉星河脸上躲藏的羞红。

    沉星河听出宋清梦话里有话，趁着漏过来的灯光，迅速瞧了一眼她的脸色，却也无愠无怒，只是自己渐渐感觉手被握的很紧，她步子也大了起来。

    宋清梦含笑回答，拉着沉星河坐下后才松了手。

    “很少见她这样。”方卿啜了一口酒，对宋清梦讲。

    宋清梦先一步沿声源望去，光线略暗，没瞧清面孔，停步迟疑了一下。

    “你的。”

    比起上次两人见面，宋清梦这次待方卿有节有礼得多。沉星河原本担心她是讨厌方卿，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多想了。

    沉星河的确没提方卿也在，因为她也不知道方卿会来，而律所又受雇于方卿，自是欢迎的。

    几个要好的同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碍于方卿，没人敢过来八卦，只投过来一双双看戏般的眼神，沉星河顾不上二人对话侧目一一回应着。

    “到了到了！你还真是个小朋友么？说接你就真的不自己上去喔？”沉星河没接她问题，岔了话题调侃她，还有一层就到了。

    等待的人群开始躁动。电梯落下，人团滚入那窄窄的升降肚里，如果能挤上最后一班，鲜有人愿意等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