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xia)

    她们好像都忘了，或者说有意地一同回避着那些还待解决的矛盾、疑惑和坦白，醉心在这片刻的欢喜中，作为两个互相喜欢的人。

    “嘘—    跟我过来—    ”宋清梦拽着人往侧门走。

    “来这儿干嘛？”沉星河慢半步跟在身后，还是不明白翻墙进这所中学干什么。

    风悄悄刮起来了，干燥得很，听起来有嘶鸣，路上行人渐少，新春的红零星地被贴在门侧，紧闭的校门旁是警卫室，门口站着两个搓手取暖的人。

    “想什么呢？”宋清梦看她心若神游，捏了捏她的手。

    “想…你要带我去哪儿。”沉星河拉了第一个字的长音，听起来有些像撒娇。

    “妈我们去了啊”宋清梦人和话一同消失在门口。

    宋清梦接到白眼后笑笑，也学她的样子趴着往里看。

    “一般差吧，年级第一。”宋清梦靠在墙上，看她为了看清里面的布置弯腰眯着眼的滑稽样，云淡风轻地说。

    沉星河点点头，放下了照片，记住了她22岁的样子。

    “哎这孩子，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害羞成这样？”宋母是在说沉星河。

    才走几步后……

    “不止，我还会上墙呢～”宋清梦挤挤眼，还有些得意。

    “没想到你还会翻墙呢？姐姐～”沉星河拍拍身上粘的土，取笑着宋清梦。

    “梦啊～你俩在哪儿呢？出去记得稍瓶醋回来啊，吃饺子怎么能没醋呢？”宋母边嘀咕边找俩人，以为早出去了，结果两个人避嫌似的，从里屋出来就径直往门口走。

    “看我的过去。”宋清梦转脸对她说，又继续走。

    “是学校啊。”

    “马上了”

    警卫室有双眼睛看过来。

    刚推开门，粉色的Hello  Kity铺在床上朝两人笑着，宋清梦看到后扶额朝厨房喊了一声。“妈，你怎么又把我高中的床单拿出来铺了？我是这个月没给你打够钱吗？床单都不舍得给我买……？！”

    “不是不是……”

    其实她原本想问那个男孩，也想问宋清梦爸爸，但总觉得有些越线，也怕她不想提。

    明明年纪稍小的是沉星河，体能应该强一点，但现实是宋清梦体力比她持久很多。两人一路几乎是在沉星河的抱怨中走到目的地，宋清梦连哄带骗的。

    “步行？”

    “还没到啊？”

    “是不是每所学校都有一片‘小树林’？”宋清

    天阴了，灰灰的，预报说今晚会下雪，沉星河一直不太相信天气预报，但现在盼望它能准一点。

    “去我小时候爱去的地方。”宋清梦裹了裹身子说。

    “冷吗？”宋清梦把她手揣进自己兜里。

    沉星河被笔直的杉树吸引到，停了步，摸着干燥的树皮，想起了她的中学里的松树有一年被大雪压折，挡了路。

    扑腾——落地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提她爸爸的原因，沉星河一直以为她的家庭很幸福。

    “你是不喜欢跟我一起散步吗？”

    “我到底是少女心？还是吃人的心，你不是最清楚吗？”宋清梦关了门，慢步走过去，直勾勾盯着沉星河的眼睛，仿佛下一步就要把她推倒。

    是啊，她最清楚不过，在床上。

    “还好。”沉星河心不在焉，她在想自己在客厅留心到的那张照片，里面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宋清梦和她妈妈的合照里。

    宋母此刻正在舀着鱼汤试喝，还给七七舀了一大勺。

    学校已经大变样，教学楼水泥灰色的墙焕然一新，被浅黄色的水漆覆盖，教师办公楼从北侧移到了南侧。餐厅还是老样子，宿舍楼前的杉树林还保持着绿意，落雪时从教室里刚好能看到它枝头积雪的景致。

    “没想到你高中还喜欢粉粉的东西呢？姐姐这么有少女心喔？”沉星河进去坐在床上，拍着床单上那只Kity调笑她。

    沉星河抬头望望“滨江一中”几个大字，哈着白气。

    “……我就知道…”沉星河扭头白了一眼，每次调侃她自己都落不到什么好处。

    “你妈叫我们呢…”沉星河像偷情被发现了一样，起身就往门口走，被宋清梦一把揽住。

    沉星河被她颇为认真的语气有些动容，仿佛这一刻她在郑重邀请自己进入她的生活。

    “去我屋里看看？”

    “姐姐……还要多久到？”

    沉星河努努嘴，跟着往前走。印象里，她很少见宋清梦跳脱的样子，见最多的是床上情潮翻起的样子，还有认真严谨穿白褂的宋医生。

    “看，我初叁就在那儿坐，每次上课发呆转头就可以看到这几排杉树。”宋清梦招手指给她看。

    沉星河突然意识到宋清梦不是朝停车场去的。

    “好靠后喔…你是差生吗？”沉星河手扣在窗户上往里看。

    “不远很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