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继欢虽没受伤,真气也不免有所损耗,当下立即运剑如风,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免得两败俱伤。霍山老人将长剑挥舞,周身上下,宛若布下一道光幢,但听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裴继欢手中的紫微宝剑有断金断玉之能,剑锋一划,霍山老人的长剑剑身上便是一道划痕,一过片刻,火星纷飞,霍山老人暗叫不妙。激战中裴继欢一招“长虹经天”,横削过去,霍山老人将宝剑一推,剑锋颤动不休,剑尖瞬间化身千万,点向裴继欢的胸前大穴。高手比斗,只差毫厘,这一招来得奇诡无比,等如霍山老人的手臂突然伸长数尺一般,只听得“噗”的一声,裴继欢被长剑戳了一下,一旁的霍紫鸢大惊失色,但紧接着一道青光削过,霍山老人的长剑断成两截,不得不反身取剑再斗,霍紫鸢长长吁了口气,傅青衣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继欢没有受伤。”
两人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年轻大侠,一个是天下邪派第一大魔头,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两人凝神静气,彼此互相打量,裴继欢行走江湖,见闻颇多,他见霍山老人双眸炯炯,神光湛然,一看之下,竟似深得正宗内功精髓的一代宗师,要仔细观察,才瞧得出一两分邪气,心知他果然是参透了正邪两派的上乘武学,另辟练功蹊径,达到了正邪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不禁心中一动,低声叹道:“可惜,可惜!”他的意思除了霍山老人之外,只有红拂女一人明白,那是他竟自忽然起了爱惜人材之念,但霍山老人大恶难赦,裴继欢一面决意杀他,一面却又不得不为他惋惜!
霍山老人淡淡说道:“天下第一剑客红拂女的首座大弟子若是死在我的手上,也同样可惜!天下可惜之事很多,我们不必多说了。”裴继欢微微点头,紫微剑轻轻一振,道:“你这话倒说得是,来吧!”霍山老人拿过李无垢的宝剑,一招“犀牛望月”,向外刺出,裴继欢紫微宝剑在他剑身上轻轻一点,但听声如鸣钟击鼓,火星纷飞,一缕极为阴寒之气,瞬息间便传到了他的掌心,透过了他的手少阳经脉。
只听霍山老人仰天大笑,笑声铿铿锵锵,宛若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一起用力摩擦一般,场边内力稍弱的人听见这阵笑声,已是心头震颤,烦闷欲呕了。只听霍山老人道:“很好!既然你不心疼你的徒弟的性命,那就叫他上来领死吧!”红拂女淡淡一笑,道:“别把话会说满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继欢,你去吧!”裴继欢拱手点头,道:“是!”从腰间摘下了紫微剑,缓缓走到场心。紫微宝剑是赫赫有名的王者之剑,江湖中人很多听过,但却没见过这把神剑,于是武林正道群雄,个个屏息,青石关前,风声烈烈,除此之外,就连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上,估计也能听见声响。
裴继欢内息流转,凝了一口真气,“呼”的一声,一口气喷了出来。霍山老人但觉扑面冰寒,但这股寒流瞬即过去,接着便是春风拂面,好像一下子从肃杀的隆冬到了阳春三月,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温和潮湿起来。霍山老人心头一震,他万万想不到裴继欢年纪轻轻,内功之深厚,竟至如斯!裴继欢也暗暗骇然,心道:“这老魔头果然练成了第十一重腐骨神掌!”原来刚才裴继欢是以绝顶玄功,将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凝聚一处,一口气喷将出来,所以霍山老人先感寒冷,后觉温和,温和的是裴继欢本身的真阳之气,足见第十一重腐骨神掌的寒毒侵入裴继欢体内,也不过如将一颗石子投入水中,稍稍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而已。
一招过后,两人又都静止下来,但见霍山老人汗水淋漓,裴继欢的头顶如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原来他们二人,最初都想速战速决,但双方功力几乎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各有顾忌,结果还是不能不相持下去,彼此运起绝世神功,
那是理所当然,那么我找你报仇寻仇,大概你也不会认为是件过分的事,对吧?”红拂女自从辞官归隐,闭门谢客十多年来,她从未真正出过手,而今这句话一说,大家心里立刻都是明镜儿一般:“张红拂这话说得比较厉害了。始终她的身份和辈分都是与会中人最高的,若是她亲自出手,难免会贻人口实,但若换了裴公子出手,裴公子不幸伤在霍山老人的手下,红拂女找他寻仇,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是谁也没法对此提出质疑。”
两人斗了十几招,忽见两人的身形都缓慢下来,彼此绕场游走,过了片刻,霍山老人首先发出一声长啸,身形飞起,新换的长剑向下一摆,朝着裴继欢当头扑下,裴继欢使出禹王神剑,挺剑一挑,左掌横击,霍山老人的长剑剑尖抵着裴继欢的紫微剑尖,他的身子便如同悬在半空,左掌划了个圈,一掌拍将下来,看看双掌只差半寸便要相交,霍山老人忽地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倒纵出三丈开外,裴继欢仍然站在原地,但身形亦似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定,原来是彼此都受到对方的掌力震荡,各有顾忌,不待双掌相交,便即分开。这一招在内功的较量上显见是裴继欢胜了一筹,但霍山老人这一掌却是挟着第十一重的腐骨神掌掌力,裴继欢已懂得了腐骨神掌的要略,他必须抓紧时间驱散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以此不免比霍山老人多费真气,比对起来,实在是双方都没占到任何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