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配不上他?入了洞房就算成亲,那他怕不是妻妾遍天下了!”
杨裳吓得去捂她的嘴,“这话不能乱说,燕公子或许曾经荒唐了点……”
谢溶溶柳眉踢竖,“一点?”她想起来就头脑发懵,“你知道我上次入宫,碰见谁了么?先帝的宫妃,好像是叫玉婕妤……”
宫装下妖娆的身段款摆迫近,套着金丝甲套的指尖冰冷冷地刮在耳边,吐息如丝,听得她几乎要呕出来,“谢姑娘有福了。”
杨裳瞪大眼睛,像只拼命屏息鼓气的青蛙,压着嗓子问,“先……先帝?那那不是太妃娘娘……”
谢溶溶登时两滴泪掉在手背上,哽咽道,“杨裳,我不想嫁。”
她与燕回本就是冬去春来的一场风花雪月,是老天命运的意外安排。月色迷人,她也从未想过能掬在手心一辈子。
天会亮的,梦会醒的,人也是会变的。
敬廷教会了她这个道理,可遇上燕回,一切都行不通了。
门外传来刘峥不怀好意的声音,“梁世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他作势要推门,杨裳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就见两张截然不同殊丽的脸齐齐望过来,冷冽的清粹和异域的冶艳,抛开这不合时宜的地点,倒是相得益彰。
她不知燕回听进去多少,总归是没好气,“燕公子,听得可还满意?”
他在外人面前脸皮奇厚,“某不过比禹世子早来半步,没来得及敲门罢了。”
刘峥没拆穿他,一把捞过杨裳,“宫里送了吉服,等了你两刻钟,人都急了。”
她垫着脚挣扎,“放我自己走,刘峥,不要没大没小的……”
燕回走进内室,谢溶溶脸上的泪还没擦干,余光瞥见白色的侧影,转过头不看他。
听见了也好,反正难堪的不是她。
禹王府这间辟出来的空房在东南角,窗外种了棵打花苞的绿萼梅,青绿色的花萼撑得肚儿圆圆,含羞带怯地露出半点白瓣,屋里静得能听见袖子抬起落下时的风声,带着股吹不散的怨气。
谢溶溶一颗心坠坠地酸,胃里像吞了一罐子盐渍梅,翻江倒海地作祟。他若还像在别人面前似的,敛着一副喜盈盈的笑脸,她倒有底气说些难听的话。
可打那天起,他在她面前变得格外沉默,总是匆匆地来又不舍地去,她心里的那股气被团在棉花里,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咽不下。
燕回把怀里的宝匣放在桌上,在她脚边蹲下身,掏出绢帕去擦薄青色小靴子上的泥点。谢溶溶两日前进京时穿了双新鞋,从马车上下来一脚踩进小水洼,银环擦鞋时倒让他记在心上。
她挣了挣,那只手把脚腕攥得紧,擦干净了才给她放开。
谢溶溶冷笑,鼻子囔囔的,“你来做什么?”
燕回起身洗了手,站在杨裳的位置上,只能瞧见她微颤的下颌和红彤彤的耳朵,张了张口,来之前打好的腹稿在听见她说的那些话后都成了巧言令色。
“……帖子写好了,带来给你看看。”
匣子里薄薄一沓,比之他眼下的身份要寒碜得可怜。
“我不看,”她重重抹了把泪,面皮都被燎得发红,“你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口中逞强,却越说越委屈,干脆整张脸捂在袖子里,呜呜地哭出声,“我还能怎么办……”
燕回最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半跪在地上笨拙地给她擦泪,“别哭……”把鬓角的碎发挂到耳后,玉箸一样的手指冰凉,从额角滑到颌骨,指尖捧着她的脸。
她放不开恐惧和芥蒂,连抵抗都是柔弱无力的。
他弹开匣盖,压在喜帖上的是把一拃长短的刀,鎏金刀柄上雕刻流云,底部镶枚指甲大小的祖母绿,刀刃细长如水,银光锐冷。
燕回把刀柄塞到她手中,握着她的手抵在心口,“溶溶,看看我。”
谢溶溶含泪垂眸,能从浅浅的瞳色中看到自己拧起的眉头。
“听说成亲的男女要送定情信物,我没脸向你讨要,只能送你这个,”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笑,“你恨得多一点,久一点。我知道,是我不配。”
冬日的太阳缩成一个又小又模糊的圆点藏在云层后面,他的眼睛也是如此,蒙上挥不去的浓雾,金眸里唯一的光亮落在刀尖上,凝成了一粒火种,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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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捏不太好这种感情戏的分寸,一直在脑子里想怎么才能过渡自然不突兀,这几天总是陷入死局。写完后反复看,连着前文一遍遍过,结果就是......之前写的是个啥。我前两个月偶尔还会有写完一章回头看看觉得还不错的时候,下卷从一开始明显感到滞后,衔接不上,剧情安排不当,人物形象单薄等等。很害怕你们看了后会觉得前后差别太大,不流畅,所以只能在本来就慢的速度上再放慢一点。已经不太能客观地去看写出来的东西。所以这章看完还得大家说说真实感受,有没有觉得和前面比有变化,变得很奇怪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