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暄最喜看她这般直爽明朗,着意纵着。吩咐宋诚道:“去花房挑些牡丹来,送到永和宫温室里养着。”
秋菊有佳色,金风飘素蕊。仁寿宫,院中名目繁多的秋菊花簇锦攒、齐放争妍。
“前几年宫中一直在办白事,倒是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百花争艳的热闹了。” 太皇太后心悦意舒地看着满院子缤纷,与郑姑姑闲话道。
“皇上最是仁孝,特吩咐了内务府挑枝叶品格都齐整的秋菊,送来给主子赏玩。” 郑姑姑素来不是个多嘴多舌的,眼见太皇太后开心,才柔声笑语道。
郑姑姑本是萧国公府的家生奴婢,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数十年,极受倚重。
“息兰,哀家知道你的意思。皇上登基后,你便一直劝哀家放手,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她,神色之间几分无奈优柔。“子孙不争气,怪不得旁人。若只是一个萧歧,舍了便舍了。萧家当年避难回了江南,如今皇帝再查下去怕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到那时候就是退无可退…”
“唉…” 转眼便是三十多年过去,郑姑姑再想起旧事,仍觉刀剑风霜扑面而来,心惊不已。“皇上虽然强势,可到底还是顾及着主子的。”
“若皇帝让哀家安心,哀家自然也会让步,照旧扶持着他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太皇太后冷淡轻笑一声,疾言倨色道:“早知养虎为患至此,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选了他做太…”
“主子慎言!” 郑姑姑闻言顾不得规矩,将太皇太后的话打断。“江南事平,皇上重赏了萧家,又晋位萧承徽为贤妃,都是为了您开心呢!”
“他是哀家教出来的孩子…还是太嫩了…” 言及此处,太皇太后眼中冷意顿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皇帝这是借着科举的事磨刀呢!”
“磨刀?” 郑姑姑浸淫宫里的明争暗斗一生,敏锐非常。“主子是说,皇上想重翻旧案?”
“依皇帝那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倒不见得知道了当年的事…不过是急着制衡权臣。” 太皇太后素手把玩着着枝头的翠菊,饶有兴致道: “借秋闱的事来试探永靖侯府的忠心,又想方设法打着哀家的名义,将懿妃弄进宫里来。”
“可要出手,冷了皇上对懿妃的心思?”
“萧家在沈家人手里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太皇太后倒是反过来安抚似的拍了拍郑姑姑的手,游刃有余道: “不急,人已在路上了。”
“主子,可要将窗沿下的牡丹撤了?一水儿都摆上秋菊?” 洒扫庭院的小太监上前问道。
“牡丹,美则美矣,只叹花期尚短…” 太皇太后首肯,含笑看着宫人将窗下廊前的牡丹撤下,由纷红骇绿的秋菊取而代之。素手微微用力,掐下得正好的一朵,意有所指,轻语慢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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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无约而请和者,谋也。摘自《孙子兵法·行军篇》
解释:敌人尚未受挫而主动请求讲和的,是麻痹其心智,另有阴谋。感谢在2022-03-12 23:05:37~2022-03-13 22: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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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投诚
今时不同往日,萧承徽一身名贵的淡紫色水纹锦,由侍女扶着走过御花园向仁寿宫去,大改不得志时的灰败脸色,玉面生辉,盛气凌人。
“远远瞧着妹妹这般气派,我只当是懿妃呢!” 愉昭媛在凉亭闲坐着,打量着来人,开口便是奚落。“还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怕…登高跌重。”
“愉昭媛素来最是个牙尖嘴利的,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也嫌你刻薄,才越过你,将妃位给了本宫。” 萧承徽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脱口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昨日在仁寿宫,兰昭仪封了德妃。余下的一席妃位,凭资历前后、凭位份高低,给愉昭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偏偏皇上金口玉言,属意于她。阖宫,怕是再没有比愉昭媛更尴尬的人。
“我若是你,今日断然没脸面再出来再张扬的。” 萧承徽扫了一眼面色僵冷的愉昭媛。心想反正经过这场,是将人得罪狠了,索性也不必虚与委蛇,半点儿不留情面道:“位份既是变了,这称呼也该改一改,姐姐妹妹的…莫要唤错了!”
“难得萧承徽还记得规矩,册封礼还没齐全呢,到底也该收敛些… ” 愉昭媛不怒反笑,起身走到萧承徽身边,侧耳轻声道:“江南水大…小心别给妹妹的妃位冲跑了!”
萧承徽到了仁寿宫门前,看见院中的秋菊姹紫嫣红,甚是热闹,正衬她今日春风得意的心情。眉开眼笑快步走到院中,对着太皇太后一福,欢天喜地道:“要说皇上还是最惦记老祖宗的,阖宫的秋色也不及仁寿宫分毫。”
方才说起与郑姑姑说起萧家的事,太皇太后心间正噎着一口气。如今见她这副不识眉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