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卷82.重铸

    饭桌上，江范成因为江浔的提议而开口问。

    她原本只是想在家人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心思全都封闭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当初会选择回来，就是想把它冷处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而是因为不想累及亲人。可是江浔这缕阳光就是不许她心中藏匿下黑暗，打定了主意要让她灭除阴影接受曝晒，她避无可避。

    是江夏的声音，淡淡的，清冷又温和。

    厨房外传来一声大大的呵欠，打断了姐弟二人这一刻的温情。

    “没事的，我在。”

    好在喊了没两声，厨房的方向传来回应：“这里。”

    江浔非但不放，还亲了亲她的耳朵。

    除了不被世俗祝福，这样相爱，原本很幸运。

    “姐？”江浔心脏发疯似得狂跳，回身就朝着屋子叫道：“姐姐——”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他快醒了。”江夏压着声音说。

    而当她流着泪从梦里惊醒，身边一定会有个安定的怀抱，一个温润的声音。

    也只是说说而已，两个人贴在一起，看起来谁都没有要保持距离的念头。

    江夏没怎么抗拒，任他亲了好一会儿，分开时还气喘吁吁偏头靠进他的肩窝。

    这些话。

    “我知道了。”江夏拨了拨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床铺整整齐齐地铺好，仿佛根本没有人睡过。

    从前江浔难过到痛哭流涕，江夏也会这样抱着他，告诉他“我在”，种下的种子如今收获，她也得到来自江浔的温柔，互相陪伴，互相救赎，这很公平，但其实他们谁都没要求过公平——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么稳定的关系，付出时坚定不移不求后果，只是真心的疼惜，希望你好就好。

    随后两天的日子风平浪静，父亲没有多问，江夏也跟往日没什么差别，一家叁口齐聚，偶尔出去下个馆子，在家就一起看看电视随口聊聊天，好像时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一切恬静美好。

    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落在地板上，愈发清晰。

    只在午夜梦回时，恐惧才会如跗骨之蛆纠缠不放。

    江夏本来平静的心绪被他打乱：“阿浔！”

    这一刻江浔也不管这家里是不是还有第叁人，走上去就把她搂了满怀，像是流浪的旅人寻求神明保佑，俯首于她的庇荫之下求得一寸安宁。

    然而江浔不放：“你答应我，不躲我，有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

    江夏一点也不领情：“……去刷牙。”

    江范成和江夏都有些意外。

    整个人都觉得发麻，那种透骨的麻痹感，好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随之打开，通畅，呼吸，活了过来，觉得快慰，又难免不知所措——她开始回想过去的那一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那些困顿时光的意义，好像自己原本走上了人生的一段歧路，而这一刻被她的弟弟义无反顾拉了回来。

    江范成的脚步声消失在厕所的方向。

    一片鸣声之中，江浔声线清和。波澜不起的样子，像极了往日的江夏。

    该怎么说呢？听到他这么说，不动容根本没可能。

    “嗯。”江浔夹了一块排骨，“之前老爸你不是答应我高考完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所以那时候就和王嘉航他们约好了，过两天走。”

    江浔没讲话，从背后捧过她的脸就低头吻起来。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目光怔怔地，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去旅游？”

上翻了下来，冲到隔壁房间。

    江夏这几天话一直都少，即使饭桌上也是习惯于倾听父子俩对话，此刻听江浔这么说，不禁抬头看向他。

    江浔大步流星扎进厨房里，江夏背着他正在洗菜，回头见他神情慌乱，只是安静地问：“怎么了？”

    “如果你还不懂，我每天都提醒你一次——我喜欢你，姐姐。”往日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主动出击，不给她一点装傻的余地，“我十八岁了，我喜欢谁我自己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我也知道，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以前是，以后也是。”

    江浔早就知道，所以临危不乱，现在得到了江夏的许诺，马上就恢复了乖驯秉性：“我帮你洗菜。”

    竟然有这么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身为姐姐的她只有放纵去爱自己的弟弟，才是天经地义。

    江夏的眸光落下，余光瞥见他腕上那条手链，不由得晃了晃神。

    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传到客厅。

    窗外传来初夏蝉鸣。

    江夏抬手搭上他紧揽在胸口的手臂，小声道：“……爸爸还在家呢。”

    江浔很自然地吃掉那块排骨，丢下骨头时瞥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对江范成说道：“我带姐姐一起去。”

    “知道了，我答应你。”江夏叹气，又被江浔狠狠抱了一下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