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他的是年少时的好友张文杰。张文杰一家子都是做律师的,在城里有着极为复杂的关系网络,父辈就和周家打过交道,熟悉周家的背景。两个人关系好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张文杰在外求学跟周策是同一所学校,两人多有照应,张文杰毕业回事务所工作后也没有断开那些浪荡公子应有的联系,默契是只聊风月,不聊家里那些事。
“你怎么了?周少爷的脸什么人摸得?别是窃玉偷香让女人给打了吧?”
只是裴照雪打得他那一巴掌实在太狠,脸有点肿,这便成为了他和朋友吃饭时的一个笑点。
他睁开了眼睛,手里的牙签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
“私底下大家是这么传的。北城的教堂翻修是以裴照雪的名义,但实际出资人是你大哥。裴照雪每周都要去教堂的,没人不知道。还有人传说,裴照雪跟你大哥……”说到这里,张文杰似是有些难为情。周策偏要煞风景地追问。张文杰只得无奈说:“还能是什么,裴照雪那个样子你能联想到什么?”
“嗯,行。”周策随意应付张文杰,听他话里这意思,好像全城的人都默认会是周简当家。裴照雪原本是周向云身边的人,现在又与周简关系密切,似乎也有些指向。
“不可能的。”周策当即否认,“他很虔诚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有罪的。再说,我大哥也不是那种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觉得这话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裴照雪虽然神神叨叨规矩不少,可严格来说,他没有受洗过,更像是那种逢庙必拜求神信佛只求一个心理寄托的人,周策也不懂裴照雪到底算什么身份。
“真的?”
话是轻描淡写的,张文杰联想到那个地下王国的做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晚裴照雪具体去做了什么,周策不得而知。不过用脚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搭,后来他没有听说有什么帮派火并的消息,便知那天夜里的事情应该算是顺利,隔天裴照雪在教堂里待了半天,周策不关心他是不是在忏悔。
不拿他当回事儿也就算了,现在还真敢打他,裴照雪手劲儿很大,打得周策有种皮要破了的疼感,脸色也沉了下来。
周策闭上了眼睛:“我要什么他们都会给我,但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想要这些。我们家的人从小到大都要习刀,古怪,陈旧,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不喜欢那种法则和规矩,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在拍义薄云天的电影,实际上不过就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周策问:“他是我大哥的人?”
“裴照雪这几年在做什么?”周策反问了张文杰一个问题。
周策让裴照雪打得有点懵,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要找裴照雪理论的时候,裴照雪早走了。
周策说:“得了,别弄得像讲鬼故事一样,你想说什么?裴照雪做的?”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张文杰说,“只是你们家之前跟王家在地产生意上一直有点争端,你大哥管你家这块,裴照雪跟你大哥走得近,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吧?”
然不似刚才的肃杀。下一秒,一个巴掌就脆生生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知道她为什么转学吗?”周策搭在桌子上的手里玩弄着一根牙签,漫不经心地说,“因为她家里人被‘温和’的提醒了这件事,让他们的女儿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不要打扰我。那封礼貌的信件用一把刀插在了他们家的墙上。”
第3章
可是,杀人越货也有罪,如果张文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裴照雪似乎也没有那么虔诚。只这么看裴照雪,真是从头到脚充满着矛盾,周策不能一概而论。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看,凑近周策颇为神秘地说:“是王家的人,后来王家公司下面一个项目经理也跳楼自杀了。”
周策说:“我不感兴趣。”
“我哪儿知道?”张文杰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问题不该你问我啊。”随即他又想到周策这些年没怎么回来过,想必也不太清楚当中发生的大事小情,便说,“嗨,他挺厉害的,手段又辣又狠。你回来之前城郊出了点事儿,死了两个人……”
“有点印象。”张文杰想了想,“我记得你追她的时候阵仗大得好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她后来还转学了。”
“你记不记得我上中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儿?”
“我也不清楚,只能说瓜田李下,别人又不了解裴照雪,他那副样子叫人想入非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张文杰拍了拍周策的肩膀,“不过也没什么,都是玩笑话,裴照雪太优秀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很多人不具备跟裴照雪硬碰硬的实力,于是只能编造点花边新闻了,但是清者自清。你们家兄弟关系这么好,你又是老小,回头你大哥当家你也不会差的,你也应该跟裴照雪搞好关系,记得多给兄弟介绍点生意哦。”
“不是我说什么。”张文杰忽然问周策,“你就真不惦记你家里那点东西?周策,你不是没有能力的。”
他看着手里的那条发带,用力地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