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吉恰在旁边,尴尬得手不知哪里放,刘照这人和徐羡骋一样,发起疯从来不顾脸面的。
陈届挑了挑眉。
走得远了,偶然还听见刘照在帐营一旁,对着信使大发脾气,“凭什么?我不回京城,我以后就待西域了,那边人说话都拐三道,我呆着不舒服,父亲从前应得好好的,凭什么反悔,好端端地来拆散我和额大哥呢?”
“江南恒王怎么说?”
徐羡骋看了一会儿,刘照父亲是本朝响当当的异姓王,刘照是他唯一一个儿子,做御前将领的时候犯了大错,来西域避过了风头。那刘亲王舍不得儿子继续吃风喝沙的,想把这个儿子调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一位信使打扮的男人垂着眼站着。
陈届自己说得乐了一会儿,发现徐羡骋的脸黑如锅底,“我……说笑呢……”他也摸不清徐羡骋的想法,只能装傻。
只是这么一发话,各位身上的担子,实在重得很。
徐羡骋给自己披上袍子,“我回去了,粮草之事,我来筹集,半月之后出发。”
陈届站在他身边,望见他的表情,挑了挑眉,从徐羡骋的手中接过信纸,看了一会儿,嗐了一声,“请圣上赐婚?你?”陈届觉得这叶知章真是糊涂极了,将那信来回看了好几遍。
徐羡骋提早回到府邸,隔着堵围墙,听见孜特克在唤什么“我的眼珠”——这是一句调情的话,类似于汉人说我的
徐羡骋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转身走了。只觉得刘照傻不愣登的,喜欢额吉恰愣是三四年不敢说出口,像大兄弟似地处着,可能手都没摸过,徐羡骋都怀疑他在京城的时候被阉过。
底下打扮文绉绉的老头儿一听皇帝就急了,“天下岂有两个皇帝国?”一听罗刹人的皇帝还是女人,更觉羞辱,大骂不止,徐羡骋命人把他们拖下去才能继续说话。
气得陈届声音都发起了抖,“真真不要脸的一群东西,额尔齐玛真是疯子,白白让他死得痛快,连这样狼子野心的东西都敢引进。”
有人唉声叹气,徐羡骋权当没听见。
“这,西域的事儿是国家大事,他用这事来要挟你这个人,真是老糊涂了……再说了,西域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给你,都知道你是个好男色的……难不成从中原找姑娘?太倒霉了,咱们这种地儿,这和发配有什么区别……”
“传令下去,将那蚩人王子和数位将领绑带回恪善,”徐羡骋淡淡道,“我要李瑚亲自斩了他们示众。”
徐羡骋啧了一声,恒王富庶,只是此人极狡黠善变,对着他开出的天花乱坠的条件并不感冒,此番努力算是白用功,若要寻个倚仗,还是得看叶知章。
那些罗刹人面面相觑,半天才道会将此事禀报皇帝大人,待皇帝作决断。
“烧了。”他低声道。
只是信纸的最后一句话,刺啦啦地闯入他的眼底,让他心里一沉。
徐羡骋站在一旁,垂着眼听何敏的话,看不出具体的心思,何敏看了徐羡骋一眼,像是得了允许似的,继续道,“还有一事,若是那些边境小部,在你们境内窜逃,自当擒拿无事,若是入了我们国境,你们越境擒拿,吾等必然开战。”
蚩人前来和谈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是在前月,与兀人的小股激战中,蚩人一位王子、数位将领被擒——但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蚩人王子众多,被抓住的不过是几个小角色,更重要的原因是蚩人盯着西域府帛空虚,开战阻力甚大。因此蚩人部队在西北游而不走,想着狠敲一笔,再另行撤去。
“态度暧昧。”
是力有不逮,”何敏冷笑一声,“所以,也别在这事上瞎搅和,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底下的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说话。
徐羡骋坐在帐营里,盯着地形图,沉默了许久。
帐里吵闹极了,双方各执一词,争执呵斥声不息。
徐羡骋坐在最上头,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底下的人安静。
徐羡骋郁闷不已,捏皱了手中的信,那是叶知章的信,他摊开信,眉心渐渐锁了起来——倒不是为了别的,叶知章也清楚西域的困境,对他所提出的条件几乎是予取予求。
徐羡骋从陈届手里抢过信纸,将那东西撕碎。
那些罗刹人愣了一下,表情凝住了似的,没搭腔。
——话是这么说,北上一事仍然压力甚大,都护府城破之日粮草就极为吃紧,更何况眼下,四处不稳,暴乱不止,图谋北上着实太过困难,这也是都护府对于是否出兵一直举棋不定的原因。
蚩人的意思知道他们内外不稳在戈壁沙漠里耗不起,准备给他们个台阶,就坡下驴。
放了一通狠话,他们送走了这群心怀鬼胎的罗刹人,又有蚩人上门和谈。
陈届被他吓了一跳,知道徐羡骋是极其痛恨这些所谓的“天潢贵胄”勾结外敌,荼毒百姓的破事,李瑚亲自动手,算是一个表态,就算徐羡骋出什么岔子不在了,也断绝了西域和蚩人和解的路。